沈霜想了这一路,该如何同她说才不会让她难受,谁知道江沼倒是大大方方地认了,“也不是传言,我与太子退婚之事不假。”
沈霜震惊地看着她。
江沼却抿着唇笑,一脸的没心没肺。
沈霜一人干着急,说我可不是同你开玩笑,“你走之后,那林姑娘进宫找皇后娘娘去了。”
江沼从沈霜手里抽回手,将茶杯搁在桌上,双手捧着脸,屋子里一暖和便有些昏昏欲睡,“既退了婚,太子妃的位置总得有人补上,林家是皇后娘娘的表亲,倒挺合适。”
沈霜一瞬间成了泥塑木雕。
从竹苑出来,沈霜还没回过神。
依她看,那传言也不尽就是真的,说什么江姑娘为了追太子而来,就如今表妹那态度,可像是个要挽回这桩婚事的人?
亏得她想好了一堆安慰的话,结果没地儿使。
沈霜理解不了江沼。
若是她,能有这么好的婚事怎可能会便宜旁人。沈霜起初替江沼着急,等回到屋里后就有些心酸。
心酸自个儿。
江沼的一切都让她望尘莫及。
金钱也好,地位也好,她所奢望的,在江沼眼里,都不算什么。
沈霜突然想起了周姨娘的话,“将来你要是找到机会嫁去江陵,也是你的造化了。”
江陵天子脚下,寸土是金。
谁又不向往。
沈霜走后,江沼小憩了一会。
再睁眼,便见跟前金猊炉中,熏香轻烟袅袅,天色已是过了黄昏。
素云将今儿江沼买回来的东西都已收拾妥当,唯独就剩下了那个已经开了锁的木匣子,便拿过来问江沼,“小姐要打开吗。”
江沼说,“开吧。”
江沼起身回了里屋,坐在梳妆台前,素云替她披了一件大氅,又出去多添了一盏油灯搁在她手边上。
灼灼灯火洒落在那檀木匣子上,江沼轻轻地揭开,因搁置多年,一层陈灰扑鼻,江沼拿衣袖轻轻挡了挡。
再瞧去,入目便是一推蜡黄的书信。
江沼往前探了头,信封上落有字样,待细看,才见是一行行记载着年月的小字。
江沼微愣。
未料到沈烟冉藏了十几年的匣子,竟是一盒子未寄出的信件。
沈烟冉的死,江沼从未问过任何人,只知道她和父亲死于暴动后的瘟疫之中。
是如何死的,她并不知。
也不想知道。
如今残留在她脑海里的,还是当初沈烟冉绝尘离去的背影。
江沼呆着没动。
“小姐,二夫人都走了十年了。”素云轻声地劝说道,就算心头再苦,再熬不过去的坎儿,十年过去了,也该冲淡了不少。
当年二夫人能丢了小姐和二少爷去赴死,个中原委,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些信件,二夫人能这般隐秘的藏着,对她来说,定是些贵重之物。
若小姐看了,说不定也就能释怀。
江沼安静地坐着,也不知有没有将素云的话听进去,半晌灯盏里的灯芯冒出了一声“啪”的轻响,江沼才回了神。
终究还是拆了。
蜡黄的信封,蜡黄的信纸,字迹却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