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哐”
“哗——”
陈仰被后厨的嘈杂声吵醒了,他看一眼窗外,天还没有大亮。
有鱼香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这个镇子新的一天,从吃鱼开始。
陈仰翻了个身子,差点跟少年脸贴脸,他后仰了一下脑袋,拍拍对方的胳膊:“我起来了啊。”
朝简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了陈仰一眼,再次闭上。
陈仰径自下床穿鞋,他把两只鞋都穿上,在床边蹲了会,半截身子伸进床底下。
视野里很昏暗,也很静。
墙洞里的老鼠似乎才开始睡觉。
陈仰把半截身子从床底下退出来,弹弹膝盖上的灰尘起身出去洗漱。
其他五个房间,有两个的门是掩着的,里面没人。
陈仰记得,那两个房间住的分别是向东跟画家,钱汉跟葛飞。
“谢老师。”陈仰喊住从厕所回来的男人,指着那两个开着门的房间问他情况。
谢老师说:“我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小孩,他们说是睡不着,出去溜达了,另外两个不清楚。”
“这门开关都没什么声音。”陈仰揉着干涩的眼角,向东跟画家就住在他隔壁,他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间离开的。
“是啊,没声响。”谢老师看了看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
陈仰打量谢老师,昨天还是三十多岁的青壮年精神面貌,一夜过去,老了起码十个年头,眼袋挂了下来,黑眼圈又大又重,脸色憔悴沧桑。
“谢老师,你昨晚没睡?”
“差不多。”谢老师苦笑,按照口头协议,第一晚是他睡床,可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老吴靠在椅子上,脚搭在床边,他的口气重,体味大,房里的空气浑浊不堪。
谢老师虽没细说,脸上却写着清晰的抱怨跟嫌恶。
如果可以,他真想换掉室友。
早餐是鱼片粥。
清早出去的四个人没回来,只有八个人吃,正好坐满了一张桌子。
“呕——”
大眼妹突然干呕着吐了出来,一口粘稠的稀饭混着鱼肉滩在她脚边的地上。
“吃得好好的吐什么?”老吴放下勺子,瞪着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要吐也出去吐啊,就在屋里,这多影响其他人!”
“乔小姐,我们……”老吴正想说要不我们端着碗去外面吃,就看到她若无其事的吃着粥,神情十分悠闲,丝毫不受影响。
老吴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乔小姐,鱼肉很好吃,又香又嫩,还很鲜。”
乔小姐挖了一勺鱼肉放到他碗里:“那你就多吃点。”
老吴受宠若惊,他在乔小姐满含媚态的注视下,一次性吃掉了那些鱼肉,又稀里哗啦的把粥喝掉,浑然不觉的露
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乔小姐笑:“再去盛一碗啊,男人就要多吃些,不然哪来的力气干活。”
这话没什么问题,听的人心思不纯,想歪了,离开桌子的时候,面皮烫热,走路都不自然。
“老精虫。”谢老师低不可闻的评判了一句,眼睛往轻佻的女人身上瞥,眉头皱了皱。
乔小姐没在意从道德制高点投来的目光,她将勺子丢进碗里,支着头,食指的指尖勾起一缕发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我……呕!对不起对不起。”大眼妹呜咽着叠声道歉,她指指地上的那滩呕吐物,“眼睛,我吃到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