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安导演这次要拍摄的电影的名字,叫做《红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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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麓然拿到剧本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尽数透着绝望的压抑感,题材灰暗敏感,涉及□□,性虐待,同性之爱,校园霸凌,谋杀等,故事环环相扣,由因至果,一如她以往的风格。
故事的主人公林茵五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出了车祸而成了孤儿,在六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妇收养,她以为这是人生的新开始,却不想前方是万丈深渊。
养父是一个恋童癖,在她懵懂的时候对她施以情□□导,进行猥亵,尚且年幼的她对此毫不知情,九岁的时候,病弱的养母去世,养父便毫无忌惮起来,在养母下葬那天,在家里强奸了她。
她望着养母的遗像,神智浑噩,纵使是什么都不明白,但她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可她无法逃离。养父性格阴晴不定,在外是好好先生,私底下却十分恶心,她被性虐□□,性格内敛,不愿意和人交流,但因为漂亮的脸和阴郁的性格被不良女生排挤找麻烦,沉默的从众者们不敢施以援手,对她加诸冷暴力。
这应是相当不幸的小半生,她曾无数次痛苦的想要结束生命,却又踟躇着苟且偷生,直至某一天,她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那是一个校园女神一般的人物,名叫李沉月。她自信从容,光芒万丈,对她伸出手要和她做朋友。
她抗拒不了这种诱惑,因为这个人的形象几乎就是她眼里的完美角色,是她幻想的美好存在。她曾担忧过这是不是好友的一时兴起,却沉溺于她给予的温情和暧昧。
但她不知道,她以为的完美存在其实满是裂痕,李沉月其实也长期受控于□□父亲的阴影里,为了逃避,她主动将同龄人带进家里,为父亲寻找猎物,她慢慢地长大,也在慢慢地摆脱,但是她的逃离都建立在不幸的人的痛苦之上。她并非是一个温暖的存在,而是更为扭曲疯狂失去人性的冷血生物。
她残忍的将真相以说笑的形式在饱受欺凌的少女面前挑破,林茵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无法接受美好的幻想破灭,可就像她至今无法摆脱养父那样,她也无法摆脱这段畸形的关系。她们疯狂的做爱,她企图从快感里逃离现实,可现实是无法逃离的,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永远不再面对,那就是死亡。
在某个清晨,在某件事后,她终于有勇气决定结束一切,她约李沉月去了天台。
那一幕剧本是这么写的:
“你见过红色的乌鸦吗?”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红色的乌鸦?”
她不理会她的问话,自顾自的说;“我见过,每天,每夜,从镜子里,水的倒影里,酒瓶的反射里,它一直在惨叫,连梦里也不消停。”
“它看起来是黑色的,但其实是红色的。”
“它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只要它出现了,所有人都会厌弃憎恶它,认为它不详又晦气。他们大笑着拔光了它羽毛,折断它的翅膀,拔掉它的爪子,看着它流血哀叫,对着它红红的肉色的躯体指指点点。”
她看着她,不解地问:“你说这样的弱小怯懦任人宰割认人践踏的红色乌鸦,为什么不敢彻底死去呢?一定要夜夜哀叫,让听得到看得到的人都这么痛苦。”
……
秦可安导演原本是中意喻霖来饰演林茵的,毕竟和偏执又善于伪装的变态比起来,怯懦麻木消沉却又疯狂的角色更难饰演,但喻霖却向她推荐了林麓然,说服她的,就是这至关重要的一幕戏。
当林麓然演完,秦可安立刻拍板了。
林麓然就是最完美的林茵,她为她注入灵魂。
“你不是在扮演她,你就是她。”
秦导激动的握住了林麓然的手,向来冷肃的中年女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将它们堆叠在了林麓然的身上。
林麓然笑了笑,神色却有些恍然。
喻霖在一旁看着,面上的笑意却淡了,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林麓然出戏,将自己摆脱出那种情绪,听了好一会儿夸奖才得以脱身。
喻霖拉起她的手,发现冷的像冰。
“霖姐,我们等会去吃什么啊,天气这么冷,吃火锅怎么样,要不然喝一点热汤也可以。”
林麓然一如往常的说着,走着走着却发现喻霖原地不动了,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喻霖。
喻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剥开塞进了嘴里,而后靠近了林麓然。
林麓然感觉到那颗糖被推进了自己的口中,甜甜的草莓味交融,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成为了粘稠的糖浆,透着香气。
“草莓味的吻,能让停在我宝贝心口的红色乌鸦飞走吗?”
“它早就飞走了。”
林麓然回过神,神采飞扬的点头。
她不是林茵,也没有林茵那样的遭遇,她不敢说自己比林茵还要痛苦不幸,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林麓然来说,那真是糟糕的时光,以至于让她不得不掩埋在旧日记忆里。今天的共情,却牵扯到了旧疮疤。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喻霖的吻,可以让她所有痛苦都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