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贺低着头,头顶的灯光并不能映照在他脸上,穆恒只能看见一片巨大的阴影,他的五官藏在黑暗里,在白炽灯下仿佛隐着说不出的阴霾。
可穆恒没有丝毫意外。
他这个父亲早就疯了,否则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穆恒脸上都是血污,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把嘴里的血沫吐出来,他带着些嘲讽道恶意:“就算杀了我从灵就会喜欢你吗?父亲,你别妄想了,被当做长辈像父亲一样的男人窥视,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恶心吗?只要她知道这件事,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卑鄙无耻恶心的东西。”
他僵硬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个狼狈又得意的笑来。
尽管穆恒知道有些事情和他说的不一样,比如白从灵非常恨他,也不一定对穆贺的想法一无所知,可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他为什么要让穆贺开心?
穆贺恨不得弄死他,更别提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既然这样对他,那他当然也要让穆贺尝尝痛苦的滋味。
穆恒心里的想法没有表现出来,只露出快意的笑,哪怕满身血污,也肆意的说:“就算你再怎么折磨我又怎么样?”
他用力撑着冰冷地板,半坐起来。
“从灵就是爱我,你以为你做了那些事情就能改变这一点?她现在就算怪我,也是因为她太爱我,不爱我怎么会恨我?父亲,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她的心。”
他话音刚落,穆贺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整个人踹出去几步远。
穆恒倒在地上没有再能爬起来,吐了一大口血,但他还是笑着,得意又猖狂。
“你打死我又怎么样?你在她心里永远也代替不了我。”
穆贺静静看着他许久,直到目光完全幽黑,他转身离开,对守在地下室的人平静道:“让他活着。”
这句话没有一丝怜悯或者好意,只有数不清的杀意凌冽。
守在一边的人神情一凛,连忙说:“是,一定会让恒少爷活着。”
不是让他好好活着,只是让他活着受折磨而已。
穆贺离开了地下室,回到书房里,似乎又恢复了平时安静温和的样子。
他对待媚天就是这种模样,从不让她看出半分不妥或者其他情绪来,可他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温和的长辈。
但温和的长辈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他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
至少在他失去理智之前,他会关着心中这只野兽,只在暗地里吞食血肉,不让她看见。
穆恒不在的穆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其他人都不关心他的行踪,唯一会关心他的人是闻微微,可闻微微最近很喜欢粘着媚天,要不是穆贺不许,她也想到穆贺公司当他助理,和媚天一起,这样就不会只在家里才能见到她了。
至于穆黎则是早出晚归,唯一的几次露面都很匆忙,而且脸色有些苍白,穆贺只说他是工作太忙碌,实际怎样媚天也不清楚,当然也不会特意去查询,只是和他约好出去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实现。
这让她有些失落。
穆贺将她这些情绪都看在眼里,他喜欢她开心的样子,但要他放穆黎和她单独在一起,他是怎么也不会允许的。
于是某天周末,他特地给她放了个假,也给自己放了个假,之后便提议两人去她之前提起过的那家路城的游乐园玩。
至于穆黎,他以工作忙的借口将他岔出了这个话题。
媚天自然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兴趣就让穆黎请假,而且高层工作上的事情,她又不是很懂,也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所以她只为穆黎遗憾了一会儿,就答应了穆贺的提议。
穆贺还没来得及高兴两人独处,转眼间就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胡。
他倒是忘了,家里没穆恒,还有闻微微。
闻微微一直想找时间和媚天一起出去玩,她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就像闺蜜一样,媚天可是她第一个朋友,又救了她,两人却一直没什么一起的活动,这次媚天好不容易放假了,她当然要跟着去,如果没有穆贺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她不敢对自己公公说什么。
闻微微提出要一起去的时候,穆贺脸色就微沉,还来不及反对,媚天已经愉快道:“好啊,微微和我们一起去吧,你天天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正好我们也难得出去玩一次,穆叔叔你觉得呢?”
穆贺沉默了一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来。
“好。”
他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