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上午,晴。
天上的烈日仿佛不会变模样一般,日日滚烫如此。
余焕章一大早便来了相府,找上了安厌。
“这可是闻人云谏的诗会,可不是我们那小打小闹能比的,所去之人皆是有真才实学的,听说还请来了南窗居士!”余焕章压抑着兴奋对安厌说道。
“南窗居士?”
“南窗居士你不知道?那可是才冠玄唐的申容膝啊!”余焕章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安厌一番沉吟,才说道:“听说过。”
余焕章才继续说道:“还得是闻人云谏面子大,能把她申容膝请来,为兄也是沾了你的光,才有幸参加这场盛会!”
安厌不由笑道:“这话听起来,倒像是申容膝的架子更大。”
余焕章耸了耸肩说道:“虽不好听,但事实却是如此,申容膝夫君亡故后,多少达官贵人想求见她申容膝一面都没机会,若不是你这未来岳丈出面,这雒阳满城才子文士,哪能有这等机遇?”
闻人云谏的事,安厌在最初和余惊棠一起与之见过面后,便私下打听了不少。
然而这一打听,却是让他大开眼界,自己这位看上去身宽体胖、眉目慈祥中又带点滑稽的未来岳父,曾经竟也是一位名冠天下之辈!年轻时同当朝宰相余惊棠、镇国公申屠赢共称为武德三杰,备受先皇器重,还有过在明月公主成人礼上一连赋诗二十首的奇闻轶事。
安厌每每想到闻人云谏现在的模样,心里都有种难言的落差感。
两人准备好后便一同出了相府,往湖西园赶去,路上余焕章在同安厌讲述着这次诗会的不同之处,以及来参加的都是些什么人。
西园的门仆是个有心的人,他还记得安厌模样,姿态恭敬地朝着安厌和余焕章问候。
“安公子,余公子。”
阁楼和上次来时有些了变化,原本挂在墙上的那些诗文字画都不见了,看上去朴素了不少,规置倒是还是之前的样子。
上了二楼,便见到一众人在那儿簇拥着闻人云谏,安厌看这些人的装束,有穿华服的、也有穿朴素青衣的,年龄分布在二十到四十多岁之间。
余焕章罕见地十分安静,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在这儿不过是个晚辈。
而人群中的闻人云谏却一眼看到了上楼的安厌,朝这边道:“两位贤侄!”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安厌和余焕章走上前去,同时施礼道:“见过伯父!”
闻人云谏胖乎乎的脸上笑起来肉都堆在了一起,对身旁人开口介绍道:“我给诸位介绍下,这位是余焕章,是余宗虔长子。”
余焕章干笑着向身旁众人一一拱手。
雒阳城里姓余的就这么一家三户,余相爷家的人,没人敢怠慢。
“这位。”闻人云谏又指向了安厌。
“他叫安厌,是我女儿未来的夫婿。”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又满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溢美之词。
安厌也不知道这些人哪看出自己年轻有为的,不过一表人才倒是真的。
往屏风后看了眼,那里似乎有人影晃动,安厌觉得闻人锦屏可能也来了,不过这场合下应该不会露面。
倒是没见闻人景衡,这小子可能对此不感兴趣。
闻人云谏抓着安厌的胳膊,笑容满面给安厌一一介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大都很热情,见到安厌时仿佛见了多年不见的兄弟,不过也有态度平淡的,这类人穿着朴素,对待安厌只是轻一拱手,但对闻人云谏时却是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