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眼底闪现出深切的痛苦,极力控制着自己。
“抱我。”我像做梦似的低语着,摸索着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触摸到他的肌肤,那梦寐以求的温度,让我沉沦。
他犹豫着,终于还是抱住了我,双臂的力道不断加深,把我紧紧箍在怀中。他身上干净温暖、又带着那么一丝野性不羁的男子气息彻底淹没了我。那是他的味道,我在回忆中重温了无数遍的味道。
我踮起脚尖,轻轻地像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干燥、冰冷、紧抿着的嘴唇。我感觉到他的颤栗,这颤栗引发了我身体深处的共鸣,让我浑身的血液都似要沸腾起来。我双颊通红,呼吸急促,娇羞得不知所以,却仍坚持主动出击,我下决心把自己交付给他,我要让他相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可以给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我笨拙地吻着他,咬着、吮吸着他的嘴唇。他的体温急剧地上升,他的身体一刹那间变得滚烫,他开始回吻我,将舌尖伸进我的嘴里,和我的舌尖抵死缠绵。他的吻热烈,潮湿,疯狂,像是要把我融化,又像是要把我吞噬……
我听见我的心跳、他的心跳“咚咚”响着,拼命地朝彼此靠近。
那一刻,我感到疼痛、晕眩,感到一种不真实,感到极度的渴望。就像清晨,初绽的玫瑰花迎接属于她的第一滴露珠。
那个狭小局促的小旅馆房间,瞬时成了天堂。我们像一对倦飞的鸟儿一样,在这里安了家。没有日夜,没有时间,甚至也没有了饥饿和han冷。就在那张一米二的翻个身都能掉下去的小床上,我们紧贴着躺在一起,无止无尽地说话,无止无尽地做爱,恨不能将彼此的身体化作一处。五年来,就像我时时梦到的那样,我终于又听到他亲口唱给我听《一生何求》:“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一生何求,常判决失去与拥有……”没有吉他伴奏,他唱的每一个字仍激起我心头回忆如潮水般汹涌。恍惚间,我以为我们还是从前那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憧憬着未来,说着要一起考大学、一起奋斗的那些话,轻易许下天长地久的诺言……在他温柔深情的哼唱中,我心满意足地睡去,下一刻又在他甜蜜的亲吻中醒来。
我抚摸着他额头和手臂上的伤疤,傻傻地问道:“还痛吗?”
他笑着摇头。
我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左眼,问道:“要不要紧?”
他抓了我的手放到唇间亲吻着:“左眼的视力退化得比较快,但也还好,出来第一件事,我就去配了一副隐形眼镜,就是怕你见了我戴的酒瓶底又要担心了。”
我撑起身体,低头心疼地吻着他的左眼:“为了我,值得吗?”
“我从来没想过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如果让我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这么做。”他一下子抱紧了我,让我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只是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读大学,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担心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我捂住了他的嘴巴,恳求道:“别说了,别说了!”此时此刻,我心中满溢着对他的爱,绝不打算松开手。然而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苦涩的滋味夹杂其中。当我遥望未来,我何其茫然,我看不清他的未来,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转念间,孙霞说过的那些话倏忽爬上心头——原来她说得没错,我们真的还要面对很多问题,很多很多问题。
他感受到我的闪神,一翻身重重地吻住我。那吻,于狂热中竟让我感觉到一丝绝望。
我更用力地迎合他,唯有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再多的问题,都拦不住我爱他。我想和他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到老,到死。
第三天,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陆义阳亲着我,笑着说,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床上过一辈子吧?那张床已经被我们睡得中间塌了下去。我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赖着不肯起来。
他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哄着我说,小时候听我讲外滩怎么怎么好,心里向往得不得了。总不能让他来一趟上海,连外滩都没见上吧?
我只好乖乖起来,带他去外滩。
天气很好,阳光金灿灿的,照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一下子竟有恍然隔世的感觉。仿佛我们是在自己的神仙安乐窝里待得太久了,不适应这尘世了。
外滩上游人如织,很多人在拍照。我们没带相机,陆义阳便找到一个流动照相摊子,让摊主给我们拍了张拍立得。我想起好多年前我们在那三棵大樟树前也曾照过一张合影,可惜作废了,这倒成了我们的第一张合影。照片出来,我们头碰头地看了好久,他才小心收在皮夹里。一路上,他还给我买了一根糖葫芦吃,就像当年在大会堂门口给我买小零食一样。我也乐得被他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心里甜蜜蜜的。
我们手挽着手,慢慢地走着,太阳慢慢落下去,黄浦江被夕阳染得通红。有一对情侣从我们身边经过,女孩子怀里抱着好大一捧红玫瑰,眉开眼笑的。我不禁盯着多看了两眼。
陆义阳忽然说道:“小雪,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我点点头,倚在江边,吃着糖葫芦等他。可是一根糖葫芦都吃完了,还不见他回来。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已是深秋,天黑得早,一弯清冷的弦月出现在天际。
我着急起来,他怎么还不来?心中一颤,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该不会走了吧?他该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又突然离开我了吧?我一下子着了慌,一路小跑着找到公共厕所,在门口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哪里有人?我又跑回江边,却早已迷失了方向,一眼望过去,夜色朦朦胧胧的,到处都是人,可是哪一个都不像是他。我感觉自己要疯掉了。我不可以再失去他的,我不可以。我的眼泪出来,被风吹干,又出来。我无头苍蝇一样地往前跑,跑,跑。
“小雪!”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你怎么乱走啊?叫我一通好找!”他硬硬的胡茬蹭着我的头顶,这几天他都没有刮胡子。
我转身,举着拳头就打他,哭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低头吻了吻我,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束红玫瑰,“我去买这个了,跑了好远才买到。”
我捧了花,哭着哭着,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用手指拭去了我的眼泪,说道,“小雪,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这五年,我已经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他忽然单膝下跪,对我说道,“嫁给我好吗?”
我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我现在没有戒指给你,可是你放心,我会努力,到时买一只很大很漂亮的钻戒给你!”他说道,注视着我的眼神灼热明亮,好似天空中最亮的两颗星。
“我不要戒指。”我哭着说道,“我只要你!”
他站起来,深深地吻了我。
我觉得,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从来没有过的时刻。
我要和他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