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阿姨一声大吼:“不好好做作业,吼什么鸟语!”
我吓得忙关了窗。
这初生的情愫如同春天里头的苜蓿草籽,恣意生长着,让我有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一天放学后,我推着车走到校门口,看见他正在修车摊前修车。我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他说道:“气门芯被人拔了。”
他一说完,我们同时意识到什么,齐齐抬头往四周看,发现在对面、大塘河畔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孩子,一直静静地望着我们。
“小雪,你先回去。”陆义阳低声说道。
我假装没听见,固执地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我发现翟丽是比初中时更丰满更成熟了,身材挺拔高挑,颇具年轻女子的风情。那一身明艳的红裙,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今天精心准备的。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修车师傅站起来道:“好了。”
陆义阳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推了车和我一起走。翟丽终于动了,从马路对面快步走了过来。
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睛只是盯着陆义阳,对他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陆义阳有些为难地看看我,对她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翟丽咬紧了嘴唇,咬出了一个深红色的印子,迟迟没有开口。
我觉得自己太没意思了,这个样子算什么?超级电灯泡?我冷哼一声,骑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以为晚上陆义阳会来跟我解释什么,可是连着几天他都没有来找我,进出碰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地打个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我很生气,暗暗发誓说如果他不给我一个解释,我是绝对不会再理他的。
这天在大操场上体育课,我发现陆义阳他们班也在,男生们在跑道上热身,练习100米跨栏。我们班女生这天练的是跳马,体育老师示范了几次标准动作,然后让我们排好队,一个一个练习。我故意和几个女生大声地说着话,试图引起不远处的陆义阳注意,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他,却发现他不是忙着热身,就是忙着跟同学说笑,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我。我正生闷气呢,忽然听见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聊天,提到“乔正林”的名字。我不觉竖起了耳朵,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只知道上了高中以后,在一堆尖子生里,他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听说上次竞选学生会主席还失败了。我正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忽然听到体育老师叫到我的名字:“炎雪!”
我回过神来,来不及做准备,便急忙迈开脚步朝鞍马跑去,用力往跳板上一踏、起跳,不料重心不对,待上半身飞过去后,一只脚却勾到了踏板边上,我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头朝下狠狠地摔了个狗啃屎。
旁边爆发出一阵哄笑,而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不用看我都知道,是陆义阳!我挣扎着爬起来,气得想骂他几句,不想刚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血!”我惊叫一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纷纷围了上来,有人从背后环抱着扶住我,同时试着掰开我的嘴,我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陆义阳,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我挣扎起来,他叫道:“别动!”说着捏住我的下巴,使我的嘴巴张开成大大的“O”形,认真察看了一番,松了一口气,同时放开我,道:“不要紧,就是磕破了口腔上皮。”
听他说不要紧,大家也都放心下来。可是我疼得眼泪汪汪的,“呜呜”地说道:“怎么会不要紧?那么多血!”
陆义阳强忍住笑,道:“口腔里血管丰富,弄破一点皮就会流很多血,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哀怨地瞪他一眼,不再说话。我的嘴唇肿了起来,膝盖和手掌也都磕破了,体育老师叫了一个女同学陪我去了医务室,校医检查了也说不要紧,我才真的放了心。
放学的时候,我的伤口上涂了红药水,还没愈合,在同桌的帮助下,我忍着痛僵硬地挪动到教室外,正发愁怎么回家,就看见陆义阳推着车,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