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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沈惟清等人启程前往鲍家庄子里,韩平北也正往钱府赶,一路痛斥着沈惟清这个小鸡肚肠的虚伪君子、无耻小人。花绯然坐于一旁,含笑看着他,那眼神说不出是包容还是同情。
因父亲韩知院的安排,也因对秦小娘子的关切,韩平北其实对乔氏这案子颇是上心,自认是破案三人组之一,必是要同进同退的。然而那两位肆意妄为,各自行动救人,然后双双受伤而返……
他承认这种深入虎穴,与绑匪、毒蛇共舞的戏码,他跟不上,也学不来。但随后这俩伤员在家喝茶的喝茶,做饭的做饭,他和老父帮着善后,弯腰擦屁股的话儿做得可一点也不少。
且不说他老爹连夜奔到玉津园清查那些刺客根底,他在家也被迫接待了好些高门贵第的管事们。
没办法,玉津园这回出的事,不大不小,虽说死了的几人罪有应得
,但关系到皇家园林的禁军,皇宫最高处的那位没留心便罢,若是留了心,往细里追究,拔起萝卜带出泥,天知道会揪出多少人的小辫子。
那些宗室皇亲、宰执将相,但凡稍有点心机的,谁没点手段?谁不在探听官家的动静喜好?
可真的坐实在禁军里安插耳目,怕是官家不会饶了他们。轻则失宠,重则丢官罢职,能不胆战心惊?
这种境况下,明着不好说,暗地里找幕僚或管事寻各种借口来打探,顺便明示暗示各种意味的言辞,就相当有讲究了。韩知院因此正忙得团团转,负责接待的韩平北也得跟着皮笑肉不笑地打太极。
不能得罪,也不能示弱,需拿捏得恰到好处。
折腾两天下来,韩平北假笑得脸都僵了。
未及消停,他便听说沈惟清找阿榆去了。
去就去吧,累了两日,他也想去蹭个饭。
可惜他连锅底都没蹭到。
倒是安拂风春风满面地问道:“没吃饭?我下厨为你做碗羹汤如何?”
美人洗手做羹汤,想想都是心旷神怡的画面。
但韩平北回忆起安拂风那手厨艺,当真比沈惟清的心还黑,一张俊脸顿时黑似锅底。
韩平北道:“我可真谢谢你了!尝一回你的厨艺,我能瘦好几斤!他们查案去了?我现在就去跟他们会合。”
安拂风便面色不善,阿涂也面色警惕,如临洪水猛兽。
安拂风对自个儿的厨艺颇有自知之明,倒也不在意韩
平北的言辞攻击。但她素来唏嘘秦小娘子命苦,很为她的终身操心。她并不觉得沈惟清是良配,奈何总比游手好闲的韩大公子好多了。
何况,这两日沈郎君的态度大有好转,看秦小娘子的目光似带了栗子糕的糯和软,不由让她对这桩婚事多了几分信心。眼见二人结伴前去查案,安拂风已脑补出一对伤员相依相伴恩爱不疑的戏码,便不想让韩平北这时候去搅局。
至于阿涂,他想得就简单了。
秦小娘子不只是带刺的玫瑰,更是盛绽的毒罂粟,装柔弱的母老虎,劫匪们的小祖宗。哄来一个相府嫡长孙也就够了,好歹是小祖宗自己的谋划,若再跟审刑院知院的公子纠缠不清……
阿涂想不出是韩大公子作死,还是他家小娘子更作死。
总之,安拂风、阿涂一个硬拉,一个软劝,谎称沈惟清等只是去了街市,将韩平北按在了店里等候,然后……等来了花绯然。
见安拂风一脸坦然地招呼花绯然,正气凛然地拜托花绯然护送他去查案,韩平北气得脸都绿了。
居然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瞧不起谁呢?
韩平北一脸忿然地跟安拂风理论时,阿涂适时地逮来一只大公鸡,笑眯眯道:“韩郎君,安七娘子尽会埋汰人,你一大男人,何至于没有缚鸡之力?不如现在就缚了这鸡给她看,问问她打脸疼不疼!”
阿涂说完,手一松,大公鸡扑愣着
翅膀咯咯乱叫着,直直抓向韩平北的脸,啄得他狂奔而去,一头撞在了木香树上,淋了满头满脸的碎瓣儿。
韩平北捂着额失声惊叫时,那厢花绯然快步上前,随手一拍,便拎住公鸡翅膀,再轻轻一拧,那公鸡便嗒拉下脑袋,没了声音。
韩平北惊得嘴唇哆嗦时,花绯然若无其事地将公鸡递回给阿涂,温和道:“不听话,宰了便是,何苦费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