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惟清为她揉膝盖之事,她倒没放在心上。
旧伤发作不是一次两次了,疼痛之际,要么她自己忍着,要么凌岳或秦藜发现了,也会给她揉揉。如今换了沈惟清,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刚救了他一命,凌岳及时赶来,也算救了他一命。
于是,郦母带着钱界和王四赶来时,便见到素日矜贵的沈惟清半跪于地,耐心地为阿榆捏腿。他的衣衫后背裂了一道,肩袖裂了一道,先前长身玉立时尚有沉稳风姿压着,并不觉得轻浮。但此时姿势露出了他半个后背和肩臂,颇是有碍观瞻,加上他目光专注,令林中莫名有种暧昧情愫流转。
王四觉得自己太紧张,生了幻觉,或眼睛出了问题,抬手用力地揉眼,揉眼,再揉眼。
钱界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在凶残得不正常的小娘子身边,发生任何不正常的事,都是正常的。
郦母却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在看到这一幕前,她踢到了一名杀手的脑袋,沾了满脚的鲜血,吓得又一次晕倒在地。
这一次,她身边的人,既不是有君子之风的沈惟清,也不是同为女子的阿榆,钱界、王四不过看了她一眼,便无动于衷地转过脸,收敛了各自心思,齐齐向沈惟清、阿榆见礼。
阿榆一脸痛苦,不满道:“小钱儿,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至少一个时辰的吗?难不成这个山洞是神仙洞
府,里面一刻钟,外面一个时辰?”
小钱儿……
钱界哭笑不得,却不敢争执,忙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您二位进去未久,便有人前来袭杀,一击不中后逃离,小人想擒其问明底细,所以追了过去。”
沈惟清见他们过来,也已收手站起,看向王四,“你呢?也跟着追过去了?”
王四面露尴尬,嗫嚅道:“我、我怕钱兄弟失手……”
王四本是底层摸打滚爬多年钻营上来的,心思最是玲珑。眼见那山洞如无底洞般,吞了段郎君,又吞了秦小娘子,还有杀手莫名其妙地袭来,他本能地选择最安全的做法,——跟着钱界打酱油。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十分正确。虽则那杀手还是跑了,但他二人的命都保住了,折返途中又遇到郦母,便是之前所为有所不妥,这一条也算是功过相抵了。若他留在此处,随后赶至的三名杀手能将他五马分尸。
沈惟清也知其中道理,懒得与他计较,只道:“我等救人出来时遭遇杀手袭击,不得已将其斩杀。通知审刑院带人过来,查验这三具尸体的身份。”
王四忙应道:“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阿榆也恹恹地开口道:“钱界,去给我找顶肩舆。我被杀手打伤了腿,没法走路了!”
杀手伤了她的腿?然后被齐刷刷砍了脑袋?
钱界也不敢质疑,只道:“是。”
沈惟清便道:“雇两顶罢。郦氏应该也走不了路。
”
钱界道:“好,二位请稍候。”
一时林中再次寂静下来,除了两具无头尸,便是两名伤员,一个晕倒的郦母。
阿榆瘸着腿,上前去扶郦母。沈惟清知她怕地上寒凉,令郦母病上加病,忙上前搭手将郦母扶起,靠在一处山石上。
阿榆想了想,又将自己外衫解下,披到郦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