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阿榆似知非笑看着他,猛地醒悟过来。好像他是劫匪,还是劫人的那种恶人,为何跟她讨论起善恶来?而且话题越来越歪了……
他赶紧咳了一声,拉回正题:“总之,你记住,如今你落在我手里,沈惟清不会救你,审刑院也顾不上你这么个小娘子。我虽不是好人,也不想当恶人,只要你乖乖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不会为难你。”
阿榆认真起来,晃着的腿顿了下,才问:“什么问题?不能到食店去找我,要这么远把我抓过来?”
黑衣人实在想不出这小娘子哪来的底气如此轻松自如,难道认定沈家或审刑院一定能救她出去?
他努力皱紧眉头,让眼神显出几分凶残,喝问道:“秦家都灭门了,难道你想你的小食店也被灭门?”
阿榆的腿不晃了。
她眯了眯眼,从袖中摸了个什么玩意儿在手中把玩着,慢悠悠道:“好,你问。”
黑衣人松了口气,便问:“秦池的那些东西,收在哪里?”
阿榆不假思索便答道:“阿爹的东西,自然收在秦家。”
“秦家的哪里?”
“他的卧房啊,你们不是搜过吗?”
“我们什么时候搜过?”黑衣人忽觉出不对,“你是说真定府被烧了的那个秦家?”
阿榆笑道:“这位郎君,你这已经
是第四个问题了!”
黑衣人越品越不对味儿,明明是他抓了这小娘子,明明他把这小娘子的生死捏在掌心,可小娘子看着怎么比他还像主事的人?
黑衣人猛地一拍桌,喝道:“让你回答就回答,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话未了,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刀光伴着凛冽杀机扑面而来,竟是小娘子忽然敛了笑容,目蕴寒冰,持了把尖尖细细的剔骨刀,整个人似一道素色的离弦之箭,冲他飞扑而去。
黑衣人大惊,连忙躲闪时,已有刀光伴着冷冽又浓郁的花香堪堪从他鼻尖擦过,惊得他就地一个翻滚,滚了满头灰,险之又险地将那一刀避过去,勉强保住了他那双眼珠子。
“你……”
他惊魂未定,看着阿榆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一刀接一刀,凶悍地往他要害处刺去。要论速度,不论是奔走还是出招,他自认算是快的,但偏偏眼前小娘子都能如影随形,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她的动作很轻捷,轻捷得仿佛没有半分力道,但两次挑破衣衫,一次割开发髻,再加几次透空侵体而来的刀锋寒意,让他心里极清楚,绝对不能让这看着不起眼的小刀招呼上。
眼前娇美柔软的小娘子,手中像蝶儿穿花般美妙飞舞的刀影,真的会要人命。
他借着眼前桌椅阻挡,连滚带爬避让了好几招,终于勉强腾出手来,拔出腰间佩剑,正要举剑抵挡时,上臂忽然一凉一
疼,不觉痛叫一声,长剑落地。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但阿榆便拿着这尖尖细细的小刀,轻轻松松挡下了黑衣人的剑,还顺势给了他一刀。
这还不算完,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再次避让,小刀又扎了过来,再次扎入他的上臂,然后轻轻一拖,拉到先前割出的那处伤口……
黑衣人的惨叫声中,他上臂血肉已少掉一块。伤处虽不大,却是真正的深可见骨,真真不负其剔骨刀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