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画、无休止地画画,被素描色彩速写占据全部生活。
她的白颜料用完了,补充新的,又不够了。
就这样,从酷暑到初秋,再到某天早晨推开窗,看见银装素裹的一整个世界。
半年来,没有一天纵容自己偷懒,没有睡过一次懒觉。
即使感冒高烧的时候也一个人画画在宿舍练习分析自己的不足。
唯一的放松,大概就是在画人像的间隙,画几笔脑海里的某个人。
剑眉,桃花眼,梨涡。
弯着眼睛的,皱着眉的,面无表情的。
温柔的,冷淡的,无奈的,宠溺的。
12月底,省联考近在眼前,南风却因为长时间压力过大心态有些崩。
眼看同班同学飞速进步,状态一次比一次好。
自己却经常坐下之后,大脑空白一片不知所措。
画笔握在手里却像是利刃,刺得手心生疼。
她想起顾桢,年纪轻轻开始带孩子。
本来他那个年纪应该还是和兄弟喝酒插科打诨的时候。
他买房,把她接到身边读高中,支付着学美术的高额费用。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对得起哥哥,可越是这样想压力越大。
怕考试发挥失常,怕美术不及格文化课也已经追不上,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怕哥哥和他对自己失望。
明明他们都那么优秀。
所以她必须一个人扛过去。
南风出去洗了把脸,沉心静气又回到画室。
考前一寸光阴一寸金,她分秒不敢浪费,一直在画室待到深夜。
身边同学断断续续离开,亮如白昼的室内只有无数画板画架颜料,和一个她。
万籁俱寂,墙壁上的钟表分针一格一格走过。
南风蹲下来,把脸埋进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小黄人芭娜娜之歌响起。
南风蹭蹭眼睛,视野从模糊变清晰,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备注:
裴西洲。
她深呼吸,把满腔酸涩咽下去,确定声音听起来不会有异样,才按下接听键:“裴西洲哥哥,你下班啦?”
“刚跑完步。”裴西洲边走路边和她说话,声音有些喘。
南风的小耳朵,莫名其妙热了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