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细一路走过了,在外面还有点暖意,一踏进门槛,只觉屋内生寒。
她第一眼,立马看到屋里唯一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她的大女儿袁东紫,剃着耳朵以上的头发,穿着灰黑色的直筒棉袄,衬得小麦色皮肤更加黑了,乍一看上去,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男生。
顾细当然是支持女生可以是任何风格,包括袁东紫,如果对方喜欢这样,完全可以保持这种风格的打扮,她举起双手双脚支持,可是对方的衣服太破了,衣服都洗得发白,看上去都不保暖,还有就是,孩子太瘦了,脸颊的骨头显性,看上去像是一支折了的竹竿。
她看着都心疼,而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袁东紫现在的状况,其他人面前还有火盆,就袁东紫面前没有。
而且,最可恶的是,还有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企图靠近!
顾细一下子想起快穿局发过来的资料。当时原身夫妻因车祸去世,当然不可能诈尸接到袁东紫的电话。这孩子打不通电话,自然以为亲生妈妈不要她,心灰意冷,干脆决定不再联系这个妈妈,以后靠自己生活。
村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就比如某些男人,因为村中男女比率失调,找不到妻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袁东紫这个未成年人身上,而且还是在袁东紫可以模糊性别的情况下。
有男人翻墙入院,被袁东紫一刀刺在大腿上,发生尖叫,周围的人过来查看,得知情况后,竟然劝袁东紫息事宁人,说是好歹一个村的。袁东紫对村民失望,连夜离开,可是竟然在下山途中因天黑路滑,失足滑下山坡,脑部撞到石头,没了。
反正,顾细但是看完资料,觉得这一家子人真是命途多舛,太多意外了,像是所有的意外全都撞到了他们一家人的身上。
没想到村里的渣男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胆,这肯定不能忍。
她当即请保镖上去。
既然村里人不愿意教训自己人,那她这个外人就“越俎代庖”,让他们知道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代价!
男人发出嘶哑的呼救声,顾细视而不见,走到袁东紫面前,伸出手,想要扶起孩子。
孩子抬头看她的眼神充满各种复杂的感情,就连顾细也很难读懂。
但她知道,让孩子一下子接受她肯定很难,那就循序渐进,慢慢来。
她伸手就想去扶袁东紫的手臂。
袁东紫下意识避开,自己站起来。
可让袁东紫没想到的是,顾细竟然这么蹲了下去,还轻轻地帮她掸去膝盖上的灰,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她一下子愣住了。
从这个视角,她只能看到顾细的头顶,还有那双伸出来的手,这样的手放在这破旧的棉袄上,她觉得是简直玷污了这双手。
就像是她,应该是对方人生的污点吧?
她知道对方叫顾细,是无意中听爷爷奶奶说话听到的,她默默记住了。
顾细,对她来说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身边从来没人和她说起这个名字,熟悉是因为她心里总忍不住想起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这次她没动。
可半天过去,顾细还在帮她掸灰尘。
袁东紫悄悄地翻了一个小白眼,弯腰低头,强硬地拂去顾细的手。
这个女人是不是没吃饭,都没用力,怎么可能掸得去灰尘?她就不应该对城里人干活儿有所期待。
她“啪啪”地拍了两下,看,不都没了?
真是的。
接受到大女儿颇有点嫌弃的小眼神,顾细嘴角微微翘起,不好意思朝袁东紫笑笑,好久没处理过这样的灰尘泥渍,的确有点生疏了。
袁东紫微微一愣,而后立即别过脸,不看顾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的东西。
自己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对方怎么还笑?
真是……奇怪!
母女俩只不过互动了一小会儿,可对于被紧紧锁喉的男人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