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不好的，我可是她的婆婆。”蔡三娘挺直腰板，把衣衫丢给丈夫，催促说：“快把衣服都给我穿好，出去让儿媳妇敬茶。”
马武如丧考妣：“媳妇，您就饶了我吧，天亮后我还得去如意绣庄呢。”
马家的顶梁柱不能不干活，蔡三娘挥手：“那你睡觉去。”正了正领子，抬起头，雄赳赳说：“我自个儿去喝儿媳妇敬的茶。”
大厅内，蔡三娘挺直腰板坐到主位，面容严肃。在她下首坐着的儿子穿着整齐干净，绑住眼睛的白绫没有一点儿皱褶，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
蔡三娘瞪向跪在大厅中央的管家，一张老脸越绷越紧，几个阴沉的字如蛇信子在吐：“少夫人呢？”
管家看向少爷，祈求少爷帮忙说句话，奈何他是个瞎子，脸上表情不变，许是没看见他亲娘吃人的目光，不觉得害怕。
“少夫人太累了，在歇息。”
“砰”的一声巨响，蔡三娘狠狠砸了个杯子，气得五腹六脏都在冒烟：“老娘可是她婆婆，老娘都起得来，她竟然比我这个婆婆还会耍脾气。”
“娘，媳妇昨天听到娘让她明日敬茶，高兴得睡不着觉，我怕娘等，就起来跟娘说一声。”
蔡三娘生了个白眼狼儿子，又气又恨，但打他骂他心疼的还是自己：“我的傻儿子呀，是不是你媳妇不肯起来给我这个婆婆请安敬茶，逼迫的你。”
“娘不要误会媳妇，没有没有，儿子句句肺腑之言。”
管家要不是在马家工作多年，差点就绷不住了。瞧少爷那一脸的真诚，惶恐的神态，如果他是少爷老娘，早就信了儿子话。
蔡三娘觉得儿子神态不似作假，说的可能是真的，心情好了几分：“那你媳妇这么高兴，现在怎么睡得着呢，她不知道我这个婆婆还在等她吗？”
“媳妇不知道呀！”小秀才更加真诚：“媳妇高兴了一宿，被我劝了一会儿，她死活不肯休息。我怕她累坏了身体娘会担心，就说娘见她孝心一片，不让她敬茶了，她才蔫蔫的去睡觉。”
“真的。”蔡三娘还是不太相信，不过儿子说的话合情合理，她也不好怀疑，只好把疑惑的目光落到管家身上。
管家的老脸憋红，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少爷的厉害，撒谎时面色云淡风轻，这么不靠谱的理由，让夫人都觉得很靠谱。
他默默低下头，回忆刚才他敲门时，那只绣花鞋砸到大门的场景。
绝对跟夫人挥鞭子一样恐怖。
但还是少夫人厉害些，因为人家用的是绣花鞋。
管家不吭声，蔡三娘觉得他是默认，心情又好了几分：“既然你媳妇这么期待给我敬茶，现在就让她起床吧。”
说着，眼珠子盯着管家。管家知道少爷是个瞎子，可还是迟疑看向他。现在他没有少爷护着，少夫人起床气又这么大。
会出人命的。
小秀才说：“娘，儿子刚跟媳妇说，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全是因为娘心宽善良，往后媳妇在咱们家里，就是娘的亲女儿。”
儿子一番话说到蔡三娘心坎，不管她是不是心宽善良，女人总是希望自己被别人赞美，并且赋予她美好的品质。但让她就这么放过臭丫头片子还是不太乐意。
她这个做婆婆的，四更天起床给儿媳妇立规矩，儿媳妇居然没起床。
像话么。
小秀才虽然看不见娘的脸，不过他做儿子多年，知道娘的心思。又劝：“这事确实是琚琚不对，但儿子也有错。琚琚是儿子的媳妇，儿子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媳妇，让娘受累了，儿子一定好好说她。”
儿子一番认错，蔡三娘终于勉强露了个笑脸：“你媳妇确实不像话，你看看彩蝶镇哪个儿媳妇跟婆婆犟嘴的。”
“儿子明日就让媳妇跟娘赔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