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凉嘴角掀起一抹凉薄的笑意:“早在先皇还在时,太后便几次三番借母国之势干涉朝政,如今安王失势,太后与老师一样,都竭尽心力想替安王复位,如此看来,倒是先卸了太后一条臂膀,才能让皇上的皇位,坐的更稳当点。”
周成禄怒极而起:“你为彻底架空安王府,对付太后便也罢,可当初两国联姻,讲的便是一个礼字,如今钟武式微,大楚却率兵攻打,趁虚而入,与蛇鼠何异!”
面对周成禄的暴怒,座上的男人却分毫不动,只道:“钟武纵着太后涉政,便是无礼在先,大楚何愧之有?”
说罢,顾微凉清清冷冷的说:“正是因为老师凡事都讲一个礼字,才瞧不出安王本无帝王之资,若他上位,只会同先帝一般,昏庸无能,受苦的还是百姓。”
“放肆!”周成禄大怒,不可置信的瞧着顾微凉,震惊于他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学生,从前看走了眼,如今却还是看不透他!
窗子下,藕粉雕花襦裙曳地,周沅蹲在墙角,恨不能将耳朵送进去听个清楚。
周渲伸手碰了碰她:“你听听,你这个夫君真是不会看眼色,就不能先哄哄爹,一点做女婿的自觉都没有。”
周沅双膝屈起,托腮蹙眉,她久于京城,而天子脚下,自当是繁华宁静,实在是体会不到顾微凉所说的百姓受苦。
而太子她更是未曾见过,究竟哪里没有帝王之资,她更无从得知。
就在周沅心下正权衡着顾微凉与周成禄所言谁占理几分时,又听里头周成禄讥讽道:“安王身边仅有太后与我,你削了太后之势,又求娶了圆儿,当真是好计策。”
顾微凉默了一瞬,清冷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无情至极,沉声道:“老师知道就好,近日可千万收敛些,否则周沅怕是要在顾家受些苦了。”
他极低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万一缺胳膊少腿的,怕伤了老师与师母的心。”
书房外,小姑娘一脸错愕惊悚,浑身一抖,冷不丁拽紧了裙摆。
☆、第20章第20章
20
周沅脚下踩着石子,绣鞋轻轻挪动,霎时便发出一阵响声。
书房里头的说话声停,静了好一会儿,有人推门出来,就见顾微凉径直朝窗下走开,一袭白衣,身姿纤长,目光轻轻柔柔的落在这窗下的兄妹二人身上。
在触及周沅目光的一瞬,他微不可见的紧了紧眉头,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比起周沅一脸俱意,反观大大咧咧坐在一边的周渲倒是坦荡荡的朝顾微凉笑了笑。
如今的朝局无非两种结果,那日在高家梅园,顾微凉允诺过,若是最终安王败了个彻底,他必竭力留周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不至于落的个凄惨。
何况这位顾大人还说了,若满盘皆输的人是他,他可以将圆儿原封不动的还给周家,绝不连累她。
这些早在高家百岁宴时,梅园长亭下,顾微凉当日便同周渲说了个明白。
而原本安王还有一个钟武国做靠山,这便是新皇登基一年对他仍有忌惮的原因之一,一旦此次钟武大败…
饶是周成禄在朝中再如何有威望,只怕也难以翻盘。
周渲没有周成禄对安王的执念,于他而言,无论谁败谁胜,周家上下都能安然无恙,那顺从哪位君王又有什么干系。
然而这些,他是断断不敢同一心护着前太子的周成禄说。
那日顾微凉寥寥几句话里,全是在为周家做打算,既然他还顾念着师生情谊,定是不会难为周沅,可周沅却还不知个中缘由,方才顾微凉在书房内的一番说辞,想必是将她吓着了。
周渲起身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袍,正欲抬脚离开给他二人说话的机会时,周沅冷不丁仰头拽住他的衣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