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平稳,就这么撑着脑袋睡也睡的极好。
顾微凉不由失笑,起身将姑娘抱起,绕过屏风,里头便是一张檀木大床。
他半跪下动作轻缓的将姑娘脚下湿透的绣鞋和足衣脱下,那双玉脚冰凉冰凉的,他眉目一紧,用帕子将她脚上的雪水细细擦净,随后才起身出去。
周沅这一睡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她是被脚下窸窸窣窣的动静闹醒的。
秋婵蹲在床榻旁,身边放着一盆热水,帕子浸了热水拧干后覆在周沅脚上,也不知这动作重复了多少次,床上的人才睡眼惺忪的睁了眸子。
周沅四下打量了一眼,鼻间都是甘松香味儿,连她身上的床褥都是顾微凉的味道。
秋婵笑着说:“姑娘睡下后顾大人便出去了,还叫奴婢给姑娘换新的绣鞋的足衣,就连热水都是他让吴妈妈打的,说姑娘脚碰了冷水,怕是会着凉。”
周沅努努嘴,睡的昏昏沉沉的,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话回。
秋婵替她理了理褶皱的衣裙,正要抬脚回沁雪苑时,外头忽然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吴妈妈,我寻二哥哥真有急事儿!你拦着我,若是耽搁了你担得起吗!”
周沅眉间微动,听这声音,是顾俪。
平日里这书房若是没有顾微凉的允准是不许人进的,顾俪就是说破了天吴妈妈也不会放她进来。
吴妈妈对内院里这对母女半分好感都没有,但毕竟还是主子,她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劝:“姑娘,公子当真不在房内,您若是真有急事儿,待公子回了,老奴再差人去暖春阁通禀姑娘,可好?”
顾俪哪里肯信,这两日顾微凉休沐,往日不上朝他必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怎么可能不在!
顾俪断定顾微凉在书房,便大着嗓门道:“文督侯之女在我们顾府落了水,现在还昏迷不清,若是出了事儿,那不是给二哥哥添麻烦么!”
吴妈妈神色一变:“什么?苏姑娘在顾府落了水?”
顾俪咬着唇,担忧道:“苏婉与我素来有些交情,今日本是来陪我作诗弹曲,没想方才在园子里落了水,我请了大夫,可一想此事也不是小事,便急着来同二哥哥说一声。”
顾俪说罢,门忽然被从里头打开,她双眼期冀的望过去,随即错愕了一番:“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可是顾家的当家夫人呢,想在哪在哪,碍你什么事儿?”
顾俪舌头打结,半响说不出话来,垫着脚尖往周沅身后看,企图能见着里头的人,可惜里头空无一人。
周沅笑了,苏婉与顾俪平日里哪有什么好交情,能好到苏婉亲自来顾家陪她弹曲作诗?
苏婉性子孤傲,怎么可能看得上顾俪,平白到了顾家来,要说没点心思她还真不信。
“既然苏姑娘在我们顾府落了水,我这个当家夫人自然该去瞧瞧。”
顾俪一滞,吴妈妈还在这儿,她也不敢当着吴妈妈的面驳了周沅,只好点头带路。
暖春阁因为苏婉落水闹的乱哄哄的,尤其是苏婉那个贴身丫鬟,恨不得将暖春阁的下人都训一遍,若是她家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定不会放过她的。
周沅刚踏进暖春阁,便听苏婉的丫鬟厉声道:“你们怎么还不将顾大人请来,我家姑娘至今未醒,你们做的了主么!”
“郎中可瞧过了?”
那丫鬟蓦地一愣,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她一直伺候在苏婉身边,也是见过周沅的,方才张牙舞爪的气势收了大半,恭恭敬敬的伏了伏身子:“顾夫人,郎、郎中瞧过,说是呛了几口水,也不知要何时才能清醒。”
周沅进了里屋一瞧,苏婉唇色泛白,几缕鬓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