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看得晚,又胡思乱想了一堆,后半夜虞宁初睡得便特别香。
于是一大早上,还没睡够的她就被温嬷嬷带着杏花叫了起来。
看着还在揉眼睛的虞宁初,温嬷嬷笑道:“我也算听说过不少新娘子的趣事,姑娘还是第一个能在今日赖床不起的。”
虞宁初经这一调侃,登时不困了。
王妃出嫁,宫里安排了妆娘来替新娘子化妆,昨晚就在虞宅住的,这会儿已经在外间等候,包括三夫人、沈明岚,也都早早起来了,赶来看虞宁初打扮。
虞宁初见过表姐嫁人,知道绞脸会痛,然而真的轮到自己,妆娘绞一下,她便吸口气,等妆娘终于说好了,虞宁初睁开眼睛朝镜子看去,就见里面的自己双眼含雾,水蒙蒙的,倒好像被人欺负了受了好大的委屈似的。
沈明岚凑过来,轻轻戳了戳她桃粉水嫩的脸,别说,自己绞脸的时候只觉得好疼,现在看到表妹光滑细腻的脸蛋,她又想重新来一次了。
“疼。”虞宁初小声地抱怨着。
沈明岚笑了笑,趁无人的时候揶揄虞宁初道:“这点疼你就怕了?晚上有的你受呢。”
虞宁初心里一咯噔,却又想起当年沈明岚回门时对宋湘说的话,不由地问道:“那年阿湘问表姐如何,表姐不是说也还好吗?”
沈明岚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原来你偷听我跟阿湘说话!亏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受不了半点失礼的人!”
虞宁初低下头,懊恼自己一时好奇,竟露了马脚。
沈明岚到底怜惜自己的表妹,凑到虞宁初耳边,嘀咕了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然而时间有限,女客们很快又过来了,沈明岚只好站到一旁,徒留虞宁初若无其事地坐着,实则在脑袋里七想八想。
黄昏时分,宋池来迎亲了,因为端王府离四井胡同比较近,为了公告百姓端王的这桩婚事也好,为了彰显新郎官的风采也好,迎亲队伍特意去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绕了一圈。
时到今日,百姓们早都清楚宋池是铲除昏君奸臣的最大功臣了,心里都敬重这位端王殿下,只是以前无缘得见,今日听闻端王成亲,没想出门的百姓们也从家中赶了过来,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们也都挤到门前,无论男女老少,个个踮着脚朝马背上张望。
宋池坐姿端正又轻松随意,唇角挂笑,眼里也是笑,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所过之处,男人们震惊于协助昭元帝登基的肱股之臣居然还如此年轻,女子们则目不转睛地望着端王殿下俊美无双的脸,只恨不能钻进后面的花轿,取代那位虞姑娘去做端王殿下今晚的新娘。
这么俊的新郎,哪怕他家境贫寒亦无才学,放在家里赏心悦目也行啊。
离开繁华的街道,迎亲队伍终于朝四井胡同去了。
锣鼓声传进后院,媒人笑着将红盖头蒙到了虞宁初的头上。
别看虞家没有什么男人,今日沈琢、沈牧、沈逸都是虞宁初的娘家人,三兄弟在前面设了一文二武三关考验宋池,虽然只是走走过场,并非存心刁难宋池,但姑娘家出嫁,要的就是场面,好让看客们知道,新娘子娘家有人,并非无依无靠。
闯过这三关,宋池才得以跨入虞家的厅堂,全福人也去后面通知媒人,一起将新娘子领了过来。
新人离开前,要跪拜父母。
虞尚那个样子无法出来见人,温嬷嬷将沈氏的排位摆在了主位上,同时沈三爷、三夫人夫妻俩一左一右地坐在两边。
都说女子爱哭,今日三夫人还算稳得住,反倒是沈三爷这个亲舅舅,一看到由媒人扶着走过来的外甥女,眼眶就红了,怕被客人们笑话,狠狠地憋着呢。
丈夫这样子,三夫人便不指望丈夫能说出话了,抢着开口,对虞宁初道:“阿芜,今日出阁,以后你便是端王妃了,身为王妃,你当照顾好殿下,替他生儿育女,替他操持内宅,方不负殿下一片深情。”
盖头之下,虞宁初微微颔首,眼泪一对对儿地砸在地面。
交待完了外甥女,三夫人转向宋池,声音也终于哽咽起来:“殿下,阿芜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今日我们做舅舅舅母的,亲手将阿芜托付给殿下,还望殿下怜她疼她护她,别再叫她受任何委屈。倘若阿芜有言行不妥之处,殿下尽管派人知会我,我做舅母的定会好好教她。”
宋池拱手道:“舅父舅母放心,此时此刻起,只有阿芜嫌我的,没有我挑她错的时候。我与阿芜夫妻一体,谁敢让她受委屈,便是与我过不去,无论何时,我都会护在阿芜身前。”
宾客当中,沈二爷、二夫人夫妻俩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挺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