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虞宁初备好节礼,来了平西侯府。
如今的平西侯府,是二夫人宋氏管家,侯夫人韩氏及其儿媳韩锦竺已经在庄子上住了四个多月了。
太夫人看起来瘦了很多,显出几分刻薄来,老太太心情不好,虞宁初去那边请安,没坐多久就被打发了出来。
虞宁初乐得只与舅母三夫人说话。
晌午在侯府用的午饭,饭后虞宁初告辞,带着微雨行到侯府前院,正好撞见沈琢从外面回来。高大威武的世子爷,神色似乎比以前更冷峻了,眉心有一道浅浅的折痕,沉稳坚毅,威严远胜同龄男子。
“大表哥。”虞宁初屈膝福礼。
沈琢看她一眼,道:“表妹这就要走了吗?”
虞宁初:“是啊,家里还有些事,以后得闲再来。”
沈琢点点头,站在门前,看着虞宁初上了马车,他便大步流星地去看女儿了,成婚前的一些薄念早已荡然无存。
虞宁初上了马车,想到大表哥大表嫂昔日的甜蜜,以及才几个月大的小侄女,难免也发出一声叹息。如今的平西侯府,少了她们这些姐妹,连长媳也不在,冷清了很多。
次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宋湘提前与虞宁初打过招呼,说今晚她们兄妹会去宫里赏灯,沈明岚那边大着肚子不能出门,虞宁初便让李管事、温嬷嬷陪虞扬兄妹俩去逛灯会了,她留守虞府。没有好姐妹相伴,虞宁初也就淡了游兴,况且她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夜里单独出去不太合适。
虞宅里也点了一圈花灯,在院中摆上桌子端来瓜果,虞宁初带着微雨、杏花,一边猜灯谜一边赏月,怡然自得。
“姑娘看,皇城那边开始放烟花了。”杏花突然道。
虞宁初抬头,只见一簇簇烟花呼啸着飞上夜空,依次绽放。
上次看这种烟花盛会,还是初来京城那年,站在朝月楼上看的,去年中秋在运河上飘荡,错过了皇城的烟花。
“哎,这朵烟花好像猫啊。”杏花养着脖子点评道。
虞宁初也看见了,不止一朵,第一只猫出现后,又放了几只猫形状的烟花。
鬼使神差的,虞宁初想到了宋池,宋池便把她画成猫过,此时此刻,宋池应该也在皇宫,难道……
她低下头,心烦意乱地剥瓜子。
皇宫,宋池、太子等人都在陪正德帝观赏烟花,另有婉妃、柔妃带着一些新受宠的美人在后宫招待皇亲国戚家的女眷。婉妃便是七月里诊出喜脉的婉嫔,柔妃则是八月月初新有喜的美人,正德帝高兴自己老当益壮,给两个小美人都直接封了妃。
“这猫形的烟花,谁想出来的?”正德帝笑着问。
宋池道:“回皇上,是臣,臣最近养了一只猫,一时兴起,让研制烟花的工匠试试能不能做出猫头的烟花来,没想到真成了,便在今晚燃放几朵,给您看个新鲜。”
正德帝赞许地点点头,他好享受,就喜欢这个,吩咐宋池道:“别只研制猫形的烟花,其他兽类也试试,过年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放个百兽图出来。”
宋池笑道:“臣遵旨。”
太子冷眼瞧着宋池,总觉得父皇给宋池的盛宠太过,宋池行事也越来越有韩国舅的风范了,阿谀奉承、外忠内奸。可惜他棋错一着,因为急着提拔心腹王恪而被父皇质疑理政之能,近来收了很多权回去。
幸好父皇年岁已高,婉妃、柔妃便是生出皇子也成不了气候。
秋高气爽,按时服用仙丹的正德帝只觉得体力充沛,想要跑马狩猎。
鉴于上次去香山遇到了行刺,正德帝短时间不想再出宫,就让人在御花园搭了一个狩猎场,每日放几样野兽进去,供他射箭取乐。
这日上午,正德帝刚刚舒展完筋骨,宋池来了,恳请正德帝屏退下人,他有要事奏禀。
正德帝以为晋王那边有了新线索,忙屏退左右。
宋池跪在正德帝面前,低声道:“皇上,臣最近一直在搜查京城是否有晋王派来的奸细,刚刚于城门抓捕一形迹鬼祟之人,带到锦衣卫后,臣在其中衣的夹层中搜到一封密信。”
说着,他从袖袋中取出密信,双手奉上。
正德帝打开密信,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竟然是韩皇后所书。
他不禁将密信凑近了一些。
信是韩皇后秘密写给太子的,韩皇后得知宫中有妃嫔受孕,内心焦灼,终于忍不住,向太子坦诚了一桩陈年秘辛。
原来正德帝身患不育之症,太医院的御医几乎人人皆知,所以正德帝与元后成亲多年,元后与姬妾才一直没有好消息。韩皇后野心勃勃,嫁给正德帝后,确定正德帝是真的不能让女子怀孕,韩皇后便让韩国舅去寻一个容貌酷似正德帝之人,再趁韩皇后回国舅府探亲时暗中私会,得了一子。
韩皇后担心只有一个太子不够万全,一直与对方保持着关系,直到安王出生,韩皇后才让韩国舅杀了那人以绝后患。
如今正德帝不知为何又能让女子怀孕了,韩皇后怕正德帝猜疑太子的身份,于是写了这封密信,希望太子毒杀正德帝,只要正德帝一死,太子登基,母子俩才能安枕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