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看过,与箱子里的金银契书基本都对得上,库房里还有些大件的东西。
“对了姑娘,张管事说他家里的老母病了,想辞了府里的差事,回家奉养老母。”李管事如实回禀道。
虞尚一疯,张管事继续留在这边也不会受到重用,不如另奔前程。
念在他足够忠心没有让虞家出乱的份上,虞宁初从虞尚的家底里包了十两银子,让李管事送给张管事。
张管事请辞后,双胞胎的乳母因为不想离开故土前往京城,也来请辞了。
孩子们大了,用不用乳母都行,虞宁初便也放走了乳母,只让原来的丫鬟照顾。等她离开扬州时,会将这边的所有旧人都遣散,回京后再买新的,免得旧人在小主子们面前挑拨是非。
一桩桩琐事处理完毕,天也黑了。
虞宁初继续与虞扬兄妹用饭,派厨房将宋池的那份送去了客房。规矩就是规矩,下了船,他别想再乱来。
宋池独自坐在客房的餐桌旁,看着面前还算丰盛的晚饭,只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疏离。
他就知道,除非他主动往她身边凑,一点都不用指望她做点什么让他开怀的事。
夜色愈深,屋子里终于凉快了。
宋池坐在窗边,药草的气味驱散了蚊虫,只有习习晚风迎面吹来。
一道黑影翻墙而过,隐藏在院墙的阴影中,朝客房而来。
阿默拔剑,守在宋池窗外。
那黑影疾步来到这边,在台阶前跪下,低声道:“大公子,主子共派了我等十人来扬州,全听大公子调遣。”
宋池:“虞尚落水,你们做的?”
黑衣人:“是,主子要他死,可惜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淹死他,只好再等合适的机会。”
杀一个人非常容易,杀了人却能让旁人怀疑不到谋杀,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宋池一时没有说话。
虞尚死了,她要守孝,出孝前三爷夫妻都不会替她筹办婚事,于他而言省了很多麻烦。
虞尚也该死,竟然冷落她十几年,甚至还想将她嫁给一个残暴的老男人。
可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她好像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与妹妹即将搬离平西侯府,沈牧三兄弟却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虞宁初继续住在侯府,宋池不放心。
“留他一命,我还有用。”宋池道,“不过,他疯言疯语太多,你想办法让他闭嘴。”
黑衣人:“是。广陵书院的案子,大公子有何吩咐?”
宋池:“你先说说苏家各房的情况。”
扬州的广陵书院是本朝四大民间书院之一,其院长苏崇更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深受天下学子敬仰。三月里,苏崇的第四子成亲,宴请亲朋好友,苏崇醉酒后诗兴大发,连作三首七言诗,其中两首都是应景的贺喜之词,第三首却有抱憾奸臣昏君当道,学子难以施展抱负之嫌。
随着三首诗渐渐传开,扬州的锦衣卫得到风声,立即将三首诗抄送给了韩国舅。
这次宋池与冯越便是奉命来调查苏家的悖逆之罪。
说是调查,正德帝已经有了决定,要诛杀苏崇九族,杀鸡儆猴,让天下再无文人敢骂他。
所以宋池等人的任务,是从苏家众人的言谈举止乃至新旧诗作中,找到一个能定下诛九族大罪的罪名。
黑衣人将苏家上下的情况全给汇报了一遍,包括苏家哪位公子藏了一个私生子,可能连苏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黑衣人都给查了出来。
最后,黑衣人递给宋池一份名册。
宋池扣下名单,命令道:“你们十人,五人时刻听候我的差遣,剩下五人,暗中保护虞姑娘的安全。”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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