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连着驶出了京城,一辆坐着主人,一辆拉着行囊。
前面的马车里,沈三爷低声对虞宁初道:“子渊要先去锦衣卫一趟,我先送你到码头,他们应该也过去了。”
“这次锦衣卫去扬州查案,子渊的上封北镇府司使冯越冯大人也去了,一切听冯大人指挥。不过子渊说了,路上他与你同船,其他锦衣卫与李管事等男仆坐一船,你不用怕。”
锦衣卫的名声太差了,沈三爷担心外甥女害怕。
虞宁初已经料到了这种乘船安排,不过她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温嬷嬷时刻留在她身边,无论宋池在哪条船上,都不敢乱来。
通州码头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的,虞宁初等人天才亮就出发了,抵达码头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沈三爷挑帘看看,回头对虞宁初道:“子渊已经到了,与冯大人在一起,应该是在等咱们。”
平西侯府本就是勋贵之家,又与国舅府是两代姻亲,那冯越乃韩国舅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怎敢对平西侯府失礼。
虞宁初戴好帏帽,下了车。
温嬷嬷、杏花立即守到她左右,跟着沈三爷往前行去。
“冯大人,我那妹婿病重,这孩子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叨扰你们锦衣卫同行,还请冯大人多多担待啊。”
双方照面,沈三爷笑着朝冯越道。
冯越面白无须,长了一双细小的眼睛,这面相还算平易近人,不过他穿了一身墨色的飞鱼服,顿时添了很多气势来,周围路过的客商瞧见他与宋池,都自觉地停止了交谈,加快脚步匆匆走开。
“三爷客气了,同路的事,您放心,我们一定将姑娘平平安安地送到扬州。”视线在虞宁初的面纱上转了一圈,冯越笑得十分平和。
宋池朝沈三爷拱拱手:“时候不早,三爷请回吧,我们也登船了。”
沈三爷点头,再看外甥女,那眼圈竟然开始泛起红来。
虞宁初来京城时已经领教过一次舅舅的眼泪,知道舅舅担心自己,她忙道:“舅舅快回去吧,如果爹爹无事,我会尽快回来喝表姐的喜酒的。”
沈三爷不敢多看,拍拍外甥女的肩膀,再看眼宋池,转身走了。
宋池吩咐温嬷嬷、杏花先陪虞宁初登船,他看着下人们搬运行李。
冯越道:“那我也先登船了,路上有什么事,郡王随时招呼。”
他的官职虽然比宋池高,但宋池是皇族郡王,既得正德帝赏识,又与太子安王交好,冯越可不敢在宋池面前摆威风。
不过,这次扬州之行,他还秘密肩负了替国舅监视宋池的重任。宋池若真与皇上、国舅一条心,自会不遗余力地帮忙铲除异党,若宋池暗中协助异党,那他的郡王也做不长了。
这艘官船与虞宁初进京时乘坐的那艘差不多,都是分了南北两个船舱。
南边的给宋池主仆居住,虞宁初住在北面,她与杏花住在内间,温嬷嬷住外间,再外面就是连接两舱的一个小厅了,左右两侧都开了门,供人走动。
虞宁初昨晚没睡好,这时候有点困,她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了,能听见宋池走过来询问温嬷嬷她们是否安置妥当了。
不多时,船开了,伴随着那微微的晃动,虞宁初睡了过去。
到了晌午,杏花将她叫醒,要吃午饭了。
虞宁初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温嬷嬷见了,心疼道:“姑娘是担心老爷的病吗?可是再担心咱们也不能飞过去,这还有一个月呢,您得把身子照顾好啊,船上虽小,这里面也够您舒展筋骨的,您得继续练功夫啊,不然之前的几个月辛苦不都是白费了?”
虞宁初看看自己的手,手心因为练枪,磨出了一层薄茧,最开始时手心总是发红发热,这层茧子起来后,便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了。
船上狭窄,她不可能带枪过来,可是,那套基本功还是可以练习的,不然荒废两三个月,这身子可能又要虚弱回去了。
想通了,虞宁初重新端起碗,夹菜吃饭。
温嬷嬷又是欣慰又是怜惜,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从小就是个小可怜,所以非常懂事,从来不让长辈们操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