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数月之前,系统告知孟秋当前节点的bug已清除,却不曾提醒她离开时,孟秋便发觉不对了。
要知道,上回仅仅是无关紧要的三两天,她那般恳切的想要暂做停留,却连主系统都被惊动。现下,正处于赈灾的重要时候,依照常理说来,她更不该多等。未曾想系统不止默不作声,哪怕她有所疑问,仍旧连一字半句都不曾和她解释。
也是直至而今,她确确实实的看到这般壮观情景,乃至触发那劳什子的,所谓“时空碎片”、看到眼前难以解释又万分熟悉的场面,方才在心底隐有猜测。
“系统啊,”孟秋一错不错的凝视着远处的人影,那目光宛若越过百米之距,足以看清他如今的神情般。唤罢一声,她略微顿住,眉尖随即轻蹙,在眼底浮现略有些晦涩难懂的情绪。
她问着,“时空碎片?那到底是什么?”
“我原以为那是我不在的时候,他所经历的的事情。”孟秋自言自语着,音量极低,轻地如似话才刚出口,便随着风散开了,“现在一想,大概不是啊……”
这分明是主系统常常提及,乃至教她必须要做到的,那段史实上,真正发生过的过往。只因再度抵达当前时间线,进而触发这个物什,将那段曾经的事,展现在她面前。
提醒?暗示?抑或两者皆有?
“那是他……做过的吗?”她仍旧望着远处的燕承南,尽管看不清,却打从心底里坚定不移的明白,他与自个儿此前所看到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还说什么,‘请勿影响历史进程’?”
“分明是早就被改变了吧……”
孟秋自顾自的低语着,倏地便笑了一下,“搞不懂……你们判定的标准到底在哪里?或者说从起初,所谓的维护史实,就是个幌子?那你们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可惜的是,主系统一如既往般,并不对她多做理睬。
从她这回凑近燕承南,和燕承南逐渐熟稔之后,别说主系统,哪怕就连系统也只是在她着实忘乎所以的时候,才勉强出个声儿。
这便是霸王条款的坏处,打从孟秋当时被强制绑定,再被迫签下合同后,便没了退路。如若系统不愿配合,她实则毫无办法。且不说那个辣鸡可以毫不费力的强抢去寄体操控权,哪怕是她的性命,亦被主系统掌握着。
是以,她不仅难以要挟它们,还反过来对它们束手无策。
她细细将这些年的记忆翻出来,极尽详细的看过一遍,又认真沉思。好半晌后,她虽得不到什么结论,却也愈发深刻的了解到了,他的重要性。
“关键就在他身上吗?”孟秋想着,“是啊。他都已经认出我了,可系统不仅没有对我做什么,更在为我遮掩身份。是在顾忌他吗?”
“……还是现如今的他,做得更好?”
孟秋胡乱猜测着,心里隐约摸到点儿头绪,却被缠在一团乱麻里,教她难以理清。与此同时,和这些设想一并涌上心头的,是对于他的,一言难尽的疼惜和酸涩。就像在为他觉得不值。
“辣鸡系统,……”她咬着牙根,都没把这句脏话忍住。
尤其思及燕承南付出的辛劳与勤勉,便更是难过。她越想越觉得气,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她费去许久的工夫,好歹将这股子盛怒压下去。
她深长又缓慢的吐息着,紧绷着脸色,以堪称平静的表情,冷笑一下,语气嘲讽的和系统说道,“你个狗东西,既然藏头露尾的,只愿意等着,那就等着瞧吧。”
瞧瞧等到最后,究竟是如它对孟秋所保证的那样双赢。抑或怎样。
相较于千尊万贵的太子殿下,孟秋在他赴宴前便先行住进了那处,为他备下的府邸里。
“现下的灾情不是还没结束吗?”孟秋询问着送她过来的宣柏,不禁疑惑,“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官家这样大肆铺张,不会让民心生乱吗?”
宣柏只是对她笑着答道,“毕竟是官家。”
“……也对啊。”听到这话,孟秋便也跟着晓得了。她踏进府门前,略一停步,回身再去问宣柏,“还请问大人,殿下要到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若是早些,也得在晚膳后。倘若要迟了,想必得到深夜里。”他噗嗤一下,私以为两人已然心意相通,便愈发的觉得促狭。但对着孟秋却不曾多说甚,免得小娘子脸皮薄。他温言劝着,“岳娘子不必久等,真有个确切时辰,我一定着人传个信儿给你。”
“……咦?”孟秋讶然看他,迟疑片刻,还是没意会他言语里的深意,“那就多谢宣大人啦。”
宣柏笑眯眯,“嗯,这倒是该谢的。”
见状,孟秋仍然满头雾水。她进了院落,凝眉苦思,察觉到宣柏以及旁人对待她的态度,感知出几分微妙的怪异,可再细细去想……
一无所得。
好在此事称不上要紧,至多也就是令人心生疑惑罢了。她一意想着系统的事儿,便将这个问题暂且搁下。
秋深深,日短短。在阴云密布之下,不过是酉时里,天色就暗得需得点灯了。
一如宣柏所说的那般,燕承南久久不归,她懒得去等,趁早将饭吃罢,继而回到屋里试图联络主系统。又或在旁人跟前,试探系统所谓人设的底线。可惜小命在它手里,哪怕她胆子再大,也难免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