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但凡孟秋在他身边,过的日子都称得上安稳二字。哪怕府外洪水滔天,饿殍遍地,隔着一堵墙,教她无从得知半点儿。
吃喝不愁,孟秋便清闲起来,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琢磨着要怎样和燕承南打好关系。这是主要的,以免后期他再出事,孟秋却连凑过去都找不着位置。
难亦难在这儿。
虽说上回经过系统预警,教她好一段时日里都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生怕又被燕承南发觉什么。
他近来还是很忙,接连好几天,孟秋甚于见不到他的人影儿。对于她,似乎被忘却的干干净净,像是天明后檐瓦上的薄霜,消却得不存痕迹。
昨夜里睡得早,孟秋少有的也起得早。
一弯月牙挂在天际,衬着正对面儿的小片鱼肚白,迷蒙地洒下淡淡一层清光。她整衣罢了,站在前院中央的老树下,透过好几道门,去看正屋里尚且还亮着的那扇轩窗。
是书房。
“又熬了一整夜啊……”她轻声喃喃,眉尖不自禁微蹙着,从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担忧与疼惜。
恰在此刻,忽听“吱呀”一声门响,在寂静的清早显得格外清晰。
半开的屋门内,是一道长身鹤立的身影。在薄暮的清寒与残烛的明暖里,衬得他衣衫有些单薄。他扶着门,抬手揉了揉额角,眉头皱着,教孟秋在那么远的距离之外,都看得出他面上疲倦。
而他一抬眼,也看见了院里孤零零站着的孟秋。
两人相对而立,她当即回避开来,略施一礼。
“大人?”旁边隔间里守夜的侍从连忙上前,朝他赔罪后,又问,“您可是要回屋?”
燕承南没多管孟秋,只是对那侍从说道,“备水。”
“喏。”侍从恭声应着。
她眼看着燕承南去洗漱更衣罢了,不过一刻多钟,便要出门。
尽管他见到孟秋还在原地,也并无和她打招呼的意思,更连目光都不曾偏移,正是符合他俩生疏的关系。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却突兀且突然的唤了一声,“使臣大人。”
他步履一顿。
“您……”孟秋的音线有点发颤,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辞,又仿若在后悔出声和他搭话。但忽略那无措的语气,她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您这是要去处理灾情吗?”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但燕承南依旧应道,“嗯。”
“我见您屋里的灯又点一夜,想必是很多事情要忙……呃,洪涝没退,需要您操心的大概也很多……就是,百姓也都夸赞您是个好官,爱民如子。有您在,灾情一定不成问题!”她胡乱扯了一堆废话,不晓得该如何以寄体的身份去对他加以关心,到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出一句,“所以,您在不那么忙的时候,还请……稍作休息一会儿,别累着了。”
听着话音落下,燕承南一时并未开口。
孟秋有点慌,当即亡羊补牢似的补救道,“很多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嗯,”他略微敛眉,看着孟秋,眼底无甚情绪,话音也平淡。他应下,“好。”
这回应未免太过冷漠,对孟秋来说,端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还当自个儿说错话,不尴不尬的赶紧溜走,却不曾想,这般作态的太子殿下,已然算是态度温和了。
除却赈粮救民,治水才是重中之重。巩固堤坝、疏泄引流,极力将田地保住。
可惜老天不饶人,连绵雨势依旧不减,一再决堤。每回燕承南出门,孟秋都得提心吊胆的,直至见到他回来,方才松下一口气。
即便他与她印象里那个小郎君相差甚远,孟秋思量着,就也努力让自个儿尽快适应。
但两人碰面的次数太少,孟秋又不敢太过明显,在他的刻意下,整整半个月里,好似仅有那回大清早的擦肩而过。
她想法子的途中,却在某天骤然听到系统响了一声。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