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这一关,就是七天。
日月交替,她苟在屋里整理着这段时日的事儿,以及寄体的情况。等到确认她身份干净后,她又没事做,便去找门口守着的宫人闲聊。
从东扯到西、再从南扯到北,林林总总,试图把不在燕承南身边的这三年都补回来。
可到底是不抵用的。
小郎君依旧优秀又耀眼,皇帝看重、臣民拥护,乃至亲舅舅丞相大人也与他亲近。可孟秋偏生觉得,不太好。
她嘴拙,讲不出是哪儿不好,但凭借着上回与燕承南那番碰面,那寥寥几句的对话,她就固执己见的,有了定论。
“多想无益,”她把发丝揉的凌乱,叹气,“还不如盼着早点出去。”
也不知怎的,还真被她说准了。
就在当天正午。
“来福,来福诶!”门被拍的哐哐响,那内侍的嗓音放大了便显得尖利,吵闹得有些刺耳。他喊着孟秋,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殿下让你过去!”
尽管俩人没仇,但碍于寄体莫名其妙得了好差事,她也难免被嫉恨。
少顷,她木着脸开了门,“……哦。”
“你怎就这么慢腾腾的?”他偏还继续阴阳怪气,“难不成还要让殿下等着你?呦,可真是好大的……啊!”
孟秋收回了踹他的那只脚。
“……”她低腰看着被踹倒在地,摔懵了的内侍,一字一顿,“闭嘴。”
他是个怂的,欺软怕硬,以往对着寄体嘴欠惯了,一时改不掉。如今在孟秋面前,不过被她踹了一下,就憋着气不做声了。
虽说仍有不服,却不敢再闹腾。
而孟秋本也不必要这么粗暴。可她这番过去,也不知是要被问罪,还是当庭释放。
任由燕承南怎样做,孟秋都清楚,他这是没找着凶手。
若不然,她这人微言轻的小太监,哪儿会被太子殿下传见?查出与她不相干,至多给她些银两等赏赐罢了。息事宁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孟秋这样念叨着,踏进了正殿之中。
她跪地行礼,规规矩矩,“奴婢见过殿下。”
得了他不轻不重、不冷不淡的一声,“嗯。”
少年郎手里端着一盏茶,正在等她。他神情寻常,身边伺候的宫人脸上看不出什么,既不像问罪,也不似询问。
他不作声,孟秋便只得跪着。等到跪了一刻钟,她逐渐反应过来,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一是下马威,摆着架子冷待她、试探她,若她被吓住说出些什么,就再好不过;二是做给旁人看的。这时殿里都是他亲信,若她果真有异,那她在这儿待久了,她后面的真主子说不定会觉得心慌;三么……
孟秋悄自看了下高处,那个站在燕承南身边的,是被庄家送进宫,才来不久的掌厨嬷嬷。
三么,则是给庄家解个气。
这面她胡思乱想好半晌,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面,燕承南品罢香茗,没再让嬷嬷添水。
他还是不曾喊起孟秋,任她跪着,问道,“为何笃定有人投毒?”
在扯谎与沉默之间辗转片刻,孟秋决定折中。她低着头,答道,“奴婢当时布菜,察觉有人盯着看,又隐约听见说甚……毒、什么的,这才惊着。”
“当时问你,为何不说?”燕承南继续追问。
她敛着眉,眼睫轻颤,答地清脆又迟疑,“奴婢怕打草惊蛇。”
“这几日为何又不禀报?”
“奴婢怕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