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治疗阿紫眼睛的办法找到了,但这方法却让人有些犯难。阿紫眼睛损伤严重,几乎是不可逆的,想要恢复光明,必须进行替换,而且必须是从活人身上挖去眼睛。这样才能保证眼部神经的活性,否则必将功亏一篑。
而一旦这么做了,在让阿紫重获光明的同时,就意味着让另一个人失明。这样的办法太过残忍,无论是虚竹还是白苏都不能接受。
得知这一消息,又坏又天真的阿紫以一副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要一对活人的眼睛?那还不简单吗?虚竹师傅,你跟我白苏哥哥关系这么好,也算是我哥哥对不对?呐,我叫你一声哥哥,灵鹫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都是姑娘家,你就挑一双最漂亮的眼睛送给我,谅她们不敢不听。”
虚竹吓得直念阿弥陀佛,“小僧是跟白施主关系款洽,但是这哥哥妹妹的称谓,实在不妥。何况,众生平等,阿紫姑娘你怎么能为了自己,让另一个无辜之人失去眼睛呢?”
阿紫急了:“那我给我娘写信,我爹是镇南王,手下那么多宫女侍卫,送我一两个不过分吧?实在不行,我去山下花钱买个小丫头,再不行的话,我去抢去劫,我就不信挖不到一双眼睛!”
听她说得冷酷,白苏越发认识到阿紫扭曲的人格,以及严重偏离基本道义的处事作风,冷笑道:“你这么想要眼睛,干脆把我的眼睛挖给你好了。”
阿紫一梗,尖着嗓子叫道:“你疯啦!天下间有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要去挖你的眼睛?你以为什么都看不到很好玩吗?”
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少女,白苏却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阿紫还没有坏到人神共愤,只是缺乏正确的教育引导,他耐心劝说道:“你看不到,自然知道看不到有多让人绝望,怎么还会忍心将这种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灵鹫宫的弟子也好,镇南王府的女婢也好,或者是山下那些穷苦的小姑娘,是,她们是没办法反抗你的要求,只能乖乖奉上眼睛,但是她们的父母兄弟呢?他们不会伤心,不会崩溃吗?你把我当哥哥,所以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眼睛,但是那些人也有哥哥。”
阿紫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茫然失措道:“他们又不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想要一双眼睛而已,有了眼睛,我才能再看见你啊……”
白苏哑然,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安抚道:“还有别的办法,别着急。”
……
武林大会即将在嵩山少林寺召开,各路英豪闻风而动。
最近江湖上也不太平,据说是有一位锦衣玉冠,世家子弟打扮的青年,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奇美无比,白衣胜雪的侠客。
路人若说没有,那锦衣青年便失魂落魄地离开,倒也不多做纠缠。但是若碰上一两个性情暴躁,出言不逊的人,不怀好意地嘲笑道:“你他妈有病吧?一个男人就好看到哪去,老子没见过。”
那锦衣青年看似文质彬彬,弱不胜风,身手却极为不俗,接连挫败十几个寻衅滋事,桀骜不羁之人,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轻描淡写极了。
据说,这锦衣青年除了神神叨叨,满世界找一个俊美昳丽的剑客外,还格外听不得“丁春秋”三字。也不知丁春秋与他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导致锦衣青年屡屡出手对星宿老怪,不惜以命相搏斗。
刚开始的时候,锦衣青年与丁春秋交手,每每惜败,时常被压制在下风。青年越挫越勇,越斗越酣,次之后,功法逐渐挥洒自如,逍遥似仙。十次之后,丁春秋就再也没讨到过任何便宜……
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锦衣青年一再重伤丁春秋,每次都恰好控制在让对方命悬一线,痛入骨髓,却又不会当真丧命的程度。
青年一拖再拖,让丁春秋尝遍剜心蚀骨之苦,又迟迟不肯结果此人性命。
明眼人不禁猜想:这锦衣青年到底在等什么?
唯有丁春秋伏在榻上奄奄一息,愤恨捶床,一遍又一遍地唾骂道:合着这人是来我这儿刷经验值,拿我当陪练来了?!
……
灵鹫宫耳目众多,消息灵通。
有关锦衣青年的传闻,白苏悉数收入耳中,他知道这锦衣青年正是段誉,也知道段誉是在逼自己出去见他。
但是,石室之中极尽荒唐的一夜,于白苏来说太过始料不及。一直以来,因为两人十几岁的年龄差,白苏一直把段誉当做晚辈,在他心目中段誉始终是那个嫩白皮,包子脸,葡萄眼睛闪啊闪的“小柿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雄心勃勃,侵略意味十足的壮汉子了?
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啧啧……
白苏抹了抹唇角。
很好,没有流口水。
唉,以后该怎么跟镇南王交代啊,毕竟他可是跟我称兄道弟的人啊。
其实说来说去,白苏最不能面对的,还是自己的内心。石室那一夜,他固然因为中了‘春风一度’而神志不清,但又怎么会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呢?
倘若那不是段誉,而是世上其他任何一个人,白苏都会奋力自保,最不济还能杀了对方,或者自杀,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
归根到底,他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