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们的胜算肯定更大。
思及此,这戎国人忍不住看向身前之人,想到了这人身上的那一半大周血脉。
傅晟淡淡看了他一眼,天色本就黑,在月色下,他带着病态的面色更是多了一层惨白,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被那双冰凉如水的眼睛看着,只一眼便让他竟遍体生寒,他本能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下一刻,只听身前之人道:“留着他自有其大用。”
至于有何用,他却是没有继续说了。
“走吧,回西陵……”说到一半,傅晟抿了抿唇,片刻哑声道,“去天牢。”
容钰的尸首便放在戎国的天牢之中。
她的尸首自然很重要,但毕竟是尸体,便不能放到宫中。而戎国人也对容钰恨之入骨,为了不让他们随意破坏尸身,以此泄愤,便只好把其放在了天牢之中,派人看守。
这是自容钰死后,傅晟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是在战场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他的眼前坠落。而这第二次,便是现在了。
如今关州府不但有贺江这等老狐狸,司马承还亲自来了,按理,他不应在这种紧要时刻回戎国。说不得,便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他在大周潜伏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便要大功告成,绝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对的。
可等傅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着人朝着压着容钰尸首的戎国兵将追了过去。
天牢的环境自然不好。
而容钰,身为前敌军首领,更不会有什么好待遇。她的尸身被直接扔在了天牢里肮脏的木床上,本来如今该是隆冬,倒是不担心尸体腐烂。
可现在,一瞬回春,这般放着,怕是不过几日,尸体便会被蚊虫损毁。
好在现在,她才死了几个时辰,尸身自然还是好的。若不是已经变得僵冷,若不看那脖颈上的伤口,甚至还会以为她只是沉睡了过去而已。
傅晟屏退了左右。
那简陋陈旧的牢房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与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坐在地上,靠着木床,仿佛只是在和她闲聊,“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活下来的。”
“不仅是活下来,你还可以得到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包括你的亲人,他们都将过得很好。你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可为什么偏偏要选这条绝路?”
牢房里除了他的声音,便只有时不时的老鼠叫声。
自然是无人能回答他的。
那青衣公子似乎也不在意,只继续道:“大周就那么好吗?值得你们为其付出生命?你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大周明明已经负了你们!”
他说着说着,忽然提高了声音,眼里闪着浓重的杀意。
很少有人知道,魏老将军不但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杀父仇人!更罕有人知道,他的父亲其实曾也是大周边军的将领。
也曾为大周立下无数功劳。
可最后呢?
那个为大周拼了数年的傅钧傅将军死在了他最尊敬的人手中,死在了他曾最爱的大周,死在了妻儿的面前。
当年大周与戎国交战正酣,傅钧便如一颗在战场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天赋出众,有勇有谋,且悍不畏死,很快便在边军中脱颖而出,甚至被当时还是盛年的魏将军看重,着重培养。
只是谁都没想到,一次与戎国的交战中,傅钧为了掩护大军,深入敌营,最后身重数箭失踪。
他们都以为傅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