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四周墙上,白得雪亮。
孟珂希抱起膝盖,一个人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拿起床头准备好的一套衣服,第一次经手古装,全凭自学,摸索了一阵,总算是把自己塞进了衣服里。
他不会梳古代人的发髻,只好随便找了根发带绑上,出了门。
卧房门口,居然还站着一个家仆。
孟珂希问他:“我弟弟醒了吗?”他叫周白弟弟,已经叫得非常顺口了。
——话音刚落,周白睡眼惺忪的脑袋从另一个房门口探了出来,和他一样的披头散发,连外衣都没穿。
孟珂希:“嚯!”
他转头对家仆说:“你们老爷有空吗?我有点事想去找他,可以麻烦帮我带个路吗?”
又用眼神示意周白,小声说:“你也跟上。”
家仆打量着这两个衣衫不整的小殿下,有点犹豫:“二位殿下,呃,需不需要人来……那个,服侍您们更衣梳洗?”
孟珂希:“我有要事找你家老爷商议,带我们去就是了。”
他这么说了,家仆不敢忤逆,只好说了声“请”,走在前面带路。
这座府邸并不大,装修也只是普普通通,算不上华丽。经过一道走廊的时候,孟珂希跟在后面,忽然小声对周白说:“有个问题,我想了一晚上。”
周白心不在焉地给他捧哏:“——是谁,走漏了风声?”
孟珂希咳嗽一声,非常严肃地说:“你知道纣王的丞相是谁吗?”
周白,不确定地:“……比干?”
孟珂希也不确定,问:“有七窍玲珑心的那个?”比干剖心的故事实在是太著名了,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周白也小声说:“我以前觉得,什么七窍玲珑心,那就是扯淡,可是现在看来……”
“这个世界挺玄幻的,没准就是真的呢,对吧?”
“可我记得比干是死了啊,纣王挖他的心,给妲己治病来着,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辞官退休?”
大概是他俩在后面叽叽咕咕,越说越离谱,连前面的家仆都听不下去了,停下脚步,让孟珂希和周白差点撞上去,然后粗声粗气地,却很生硬,还有点生气地说:
“——我家老爷姓商名容,不叫比干!”
孟珂希:“……”
周白:“……”
……
孟珂希和周白见到商容的时候,这位前任丞相正在书房里,手边放着一杯清茶,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抬起头来,清癯的面容上目光明锐。
仆人很自觉地退了出来。
孟珂希先是认真地向商容道了谢,感谢对方愿意在这个时候,冒着触怒纣王的危险收留自己和周白,随后,又向他讲了在路上碰到黄飞虎,以及黄家军队故意放水的事。
商容听到这里,微微颔首,说道:
“黄家将门世家,七代忠良,武成王平素一向宽厚,声名极好,他妹妹黄贵妃在宫中,也是有名的贤妃,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孟珂希说:“所以,我和弟弟觉得,与其千里迢迢投奔东鲁,路上危险重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如先暗中返回朝歌。我想,黄将军大概也不会看着我我们兄弟不管,我们就在他那里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也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从眼下的情况看来,商容这位老丞相,显然也是愿意保护他的。
然而,商容和黄飞虎两人的做事风格截然不同,就以这件事为例,同样是面对纣王的暴行,商容选择进谏、辞官,而黄飞虎呢,人家直接就要起兵打到朝歌来了。
两厢对比,孟珂希觉得,还是去投奔黄飞虎更稳妥些。
毕竟,商容虽然从前是当朝丞相,现在,也只是个退休文官,而黄飞虎手里,却是实打实的握着兵权,他们两个通缉重犯,还是不要给人家带去太大的麻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