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风声大得连帐篷都隔不住。
蒋星迷迷糊糊睁开眼,动弹一下僵硬手臂,立刻被鹿启明抱紧了些。
青年声音带着刚刚醒过来的微哑,“冷?”
“不,”蒋星放松身体,软绵绵地缠在他身上,安心闭上眼,“太吵了。”
鹿启明把袍子扯过来搭在睡袋外面,用袖子盖住蒋星耳朵。
昨晚疲倦归疲倦,却一夜无梦,蒋星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见他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吻了下鹿启明脸颊。
“早。”
“不睡了?”
“躺一会儿。”
昨天的拍立得相纸大概是给鹿启明打开了什么关窍,沉默稳重的青年突然变得有些疯狂。
是被下达判决书的犯人,临上刑场前尽情挥霍每分每秒的疯狂。
蒋星迷茫地眨着眼,湿漉漉的眼睛仰首看着青年人紧绷的下颌。
干燥炙热的吻落在眼皮上,对方极眷恋他鼻梁上的小红痣,轻轻舔吻着。
“蒋星。”鹿启明几不可闻地喊他,“蒋星。”
蒋星低声应了,大脑混沌,本能露出笑意,迎来鹿启明更加灼热的亲吻。
他愿意纵容鹿启明一点小小的唐突,抬手抱紧对方。
毕竟就剩四天了。
今天还在继续降温,他们带的物资不多,不太适合继续留在雪山脚下。
鹿启明在拆帐篷,蒋星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感觉喉咙有点刺痛。
他压着咳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本地向导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走到蒋星身边挠挠头,憨厚的脸上有些尴尬,问:“你,你和启明是……”
“朋友。”蒋星咳嗽一声,脸上因牵动浮起些血色,“我借住在他家。”
向导“啊”了一声,呆呆地站在原地,也没个下文。
蒋星无奈地说:“您有什么事吗?”
向导纠结好一会儿,委婉道:“启明是个很好的年轻人。”
“我知道。”
“你这样外面来的人……”他意识到这个说法有点失礼,停了下来。
蒋星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向导叹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游客不会长留。”
“就算是那些说要开民宿开客栈的人,最多一年两年就会离开这里。”
这里是许多人心中的“圣地”,一波又一波来自四海八方的旅客来到这里朝圣,折服于这纯净如初,从未污染过的高原圣地。
这里似乎成为了世俗的避风港,只要留在这里,就能远离一切纷争。
但事实并非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是社会。无论它表面上再野性纯粹。
来来往往的客栈酒吧开了一家又一家,都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后盘给新的老板接手。
想留下,也留不下。更遑论清醒如蒋星,他一开始就不准备留下。
“所以,”向导深吸口气道,“不要伤害启明。”
蒋星突然笑了,略有些倦容的精致五官也因这个笑话而焕发光彩,“您想什么呢。”
他回首看向鹿启明,青年感受到他视线,很快停下手中的活儿看过来,“怎么了?”
永远摆在第一位的关注。
谁会不为这样的关注心动?蒋星叹了口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