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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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漪对关逸然原本没有任何要求,这七天他无功无过地待完,各自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可关逸然太知道怎么给她添堵了。
连漪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可这一上午下来,全公司都知道关逸然是她弟弟了。
关逸然在公司里也依旧左一句“姐”又一句“姐”,叫得她血压高升,连漪按捺着暴躁,和他说:“在公司不要叫姐,叫连老师,行吗?”
关逸然“噢”了一声,拿起文件道:“姐,助教说这个……”
连漪看着他,关逸然改口道:“连老师,助教说这个作业给你看。”
“放那里。”连漪指一下旁边。
何思敏忙不过来的时候托关逸然去送下文件,特意跟他说清楚,出门左拐第一间办公室教务部,结果过了十分钟财务办的助理拎着文件不知所然地来办公室找连漪:“连老师,这是干什么的?”
连漪把助教叫过来,助教又懵逼地找关逸然,原来是他又送错地方了。
这是小事,连漪也就算了。
中午前连漪让关逸然去打一份文件,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还没打出来,晚上要上直播课,连漪本就忙得脚不点地,中午都是定的外卖,下楼去拿外卖的几分钟,刚进电梯就收到了关逸然的电话,他急冲冲道:“姐,这个打印机怎么打不出字啊?”
等他研究完,母猪都能爬树了,连漪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看到那个开关键了吗?”
“看到了。”
连漪:“摁一下。”
关逸然懵懵懂懂,“好,摁了。”
“好,放那,别动了,等我回来我来打。”
打印机关机了,关逸然品出了点别的意思了,小声道:“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连漪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你去吃饭吧。”
连漪拿了外卖上楼,同一趟电梯的还有几个嘀嘀咕咕说话的女生,连漪看着楼层数,脸上没什么表情。
本来没有在意旁边的人在说什么,直到突然听见“沈思晏”三个字,她侧了下头。
“沈思晏是技术部最帅的实习生了吧?”
“你不觉得他太高冷了吗?”
“燕湖大学的高材生,长得又帅,不高冷一点追他的人早就从黄土店排到八达岭吧,不过我们这种姐姐还是别想了。”
“怎么不能想,我们姐姐多有魅力啊。”
那群女生笑了起来。
那人道:“男人都一个样,十八岁喜欢十八的,四十八岁还是喜欢十八的,我们这种都奔三十了的还是想点现实一点的,毕竟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能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就可以了,不是十八岁能做梦的年纪了,找个能还房贷的不是靠得住一些吗?”
“你们这种有房贷的才有压力,我们这种没买房的可没这种压力。”
“现在没压力以后总要有压力的,找个比你小的,说不定以后还要给他还房贷呢,还是现实一点,有房有车有存款的,能过日子咱就不挑了。”
大概是电梯里没有男性,几个女生聊得有些肆无忌惮,十五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连漪出了电梯,那几个女生还在热烈地聊着。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当女性到了三十岁,仿佛社会上所有声音都在说,该结婚了吧,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吧,别挑了,不是十八岁了。
让人难过的是很大一部分女性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要知道在国外很多女性到了三十岁才开始绽放生命之花,而在国内,女性到了三十岁仿佛就是尘埃了,生命的一切价值都应该回到家庭,回到生儿育女中去。
凭什么呢?凭什么女性就一定要牺牲自己前二十年的努力回归到家庭中去?凭什么男性三十岁不结婚是黄金单身汉,女性三十岁不结婚就是大龄剩女呢?
连漪心说,我才不这样,我想谈恋爱就谈恋爱,不想结婚就不结婚,谁也别想道德绑架我。
连漪拎着外卖走进休息室,蓦地,她顿住了脚步,有那么一秒钟,她怀疑自己走错楼层了,否则沈思晏怎么会在这?
“姐!”关逸然面对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她,高高扬起手朝她示意。
连漪有些忪怔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