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是一回事,私人生活的交集是另一回事。
电话那头,乔南期也不知听进去他的话没有,“嗯”了一声,挂了。
刚挂,手机屏幕滞了一下,随后彻底黑屏——没电了。
他现在也用不上手机,没心思充电。
赵嵘放下手机,想到方才屏幕上短暂的通话记录,隐约想起来,方才乔南期那一头很是安静。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竟然没什么别的杂音。
但他也只是念头一闪,并没有思考乔南期在哪的兴致。
他走进这个疗养院小院的卧室,找了件外套出来。
给赵茗披上的时候,赵茗突然问他:“南期的电话?”
乔南期一般不喜欢别人喊他名字,陆星平除外,他不讨厌的长辈除外。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嵘好不容易拉着乔南期来一起见过赵茗。或许是乔南期自小的一切沉痛都在于他的母亲,对于赵嵘的母亲,乔南期反而有一些耐心,赵茗喊他名字,他也没有反驳。
他们回家之后,乔南期甚至破天荒地和他说:“你妈妈很好。”
只不过乔南期也就来了那么一次。此后赵茗虽然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却没再见过乔南期。
赵嵘原先是不想提这件事情的。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得学学收敛自己的表情,否则陆星平能轻而易举看清他在想什么,他的母亲也能一眼看出他的状态。
他点了点头:“是。”
“他找你,你回去吧。在我这多无聊。”
赵嵘笑了笑:“不用,应该不是什么急事。”
他想了片刻,还是说:“我们分手了。妈妈,我现在一个人。”
赵茗微讶。
但她或许真的不太爱思考很多事情,又或许她以前和赵嵘相依为命惯了,早就不对赵嵘的决定有所干预。她只是抬手,踮起脚,摸了摸赵嵘的头,说:“知道了。”
她说:“你小时候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现在这么大了,想做什么,随心所欲一点。喜欢什么人就去追,不喜欢了就一拍两散,为了一个人、一件事坚持一辈子……很累。”她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陈丰年。
“妈妈,你这样是溺爱。”
“我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能力把你宠坏,现在没有能力看着你优秀。”
赵嵘神情一顿。
他错开赵茗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半张脸埋在阴影里。轻轻眨动的睫毛微颤,挂住了光影。
他笑了。
“只有你说我优秀。”
赵嵘难得遇到她精神这么好的时候,和她聊起了其他。
外头的雨一会大一会小,偶尔雷声轰鸣,最终慢慢化作细雨。
不知不觉便到了十点,赵嵘看着赵茗睡着,关了灯离开。他给看护阿姨额外塞了一笔钱作为感谢,这才回了家。
这一天从早到晚都塞满了事情,他本来身体底子就算不上多好,等到了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可他刚撑着伞走过小道,低着头,便瞧见家门口一道被路灯拉出来的长影,在雨幕中格外寂寥。顺着长影看去,男人站在不算宽阔的屋檐下,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外套,衣摆颜色更深,显然被吹到了不少雨水。
他愣在了原地,险些没抓紧伞柄。伞被风吹动了一些,晃动的瞬间,乔南期走进雨幕,跨过小道,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握紧了伞柄。
高大的身影覆盖而来,这人握住伞柄的一瞬间,掌心下方包裹住了他的手,带来微热的触感。
赵嵘赶忙扯回伞柄,稍稍后退了一步。
乔南期半边身子在雨里,却没有动弹。
他只是微微垂眸盯着伞下的赵嵘,双眸倒映着赵嵘的身影和一旁的路灯光,仿佛深不见底的晦暗星河。
赵嵘困意被稍稍打消了一些,被这般看着,不自在道:“你……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目光扫到这人的衣摆和裤腿上的水迹。此刻只有绵绵细雨,并不足以将人淋成这样——乔南期显然在这里待了好一会。这不是他印象里乔南期会做的事情,他并不想去深究其中原因,他只是觉得乔南期在他家门口拦他实在有些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