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师徒缘分一场,不过是看在金银财物之上,本是不愿再收徒结下缘法……
上官婉儿记得,自己当时颇为平静,心底泛起浓浓的不舍,这不舍又化作了少许感慨。
她对着茅屋行了一礼,站在院中伫立许久,回了自己屋舍睡了一觉,第二日又做了一餐饭食,坐在堂前等了一日。
待黄昏时,门外传来车马声响,却是得到师父通知的母亲,带人接她离开。
“婉儿!”
“娘,”婉儿温婉的笑着,“我没事了。”
自那开始,她就再没见过师父与师弟。
来长安之前,婉儿带了些布匹粮食去那山谷中的小小村落,又回小院看过一次,因长久无人居住,已是完全破败了。
师父当真如他说的那般,只是看在金银财物的份上,才这般教导指点她吗?
上官婉儿是不信的。
自师父处回家,婉儿招来笔墨纸砚,提笔运笔时手腕轻颤了下,而后便没了其他异样,已可四平八稳地在纸张、布帛之上写下俊秀的字迹。
接下来的两年,上官婉儿醉心笔法、不忘修行御气之法,笔力突飞猛进,常有亲友前来求几幅字迹。
上官婉儿瞒着母亲,暗中调查着当年之事。
她心底时刻会浮现出三道黑影,其一便是那已记不起形貌、在自己耳旁不断言说,让她临摹祖父笔记的男人。
云中离长安太远,上官婉儿虽尽力打探,依然寻不到这人半点蛛丝马迹。
若说有人设计陷害上官家,这人自算是元凶之一。
她的笔帖渐渐流传出去,在云中也得了些声名,家中也因此多了一笔进项。
虽然比起母亲经商得来的财物,这些只是锦上添花,但上官婉儿本身还是颇为满足的。
总算能直接帮到母亲。
上官婉儿与母亲最初并未在意字帖的流向,一直到麻烦找上门。
那日,她正在后院练字,母亲却忧心忡忡地赶来,将她拉去了角落,小声问:
“婉儿,你与为娘说实话,你可是跟李家联络了?”
“李家?”
上官婉儿不明所以:“娘,孩儿近年一直在家中,外出游历也只是去了近处探寻景色,书信都未曾寄过半封。”
“唉,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有些焦虑,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上官婉儿有些不解,忙问:“娘,这是怎么了?”
母亲叹道:“李家有个大人寄信过来了,说是过些时日,要过来看望咱们。”
“哪个李家?”
“自是长安城原本的李姓,那个李家。”
母亲言语中有些忌讳,低声道:“他们所来定不只是探望咱们这般简单,你且在后面躲着,稍后莫要露面。
“唉,咱们都已流落关外,却还是逃不开那座机关之城。
“若不行,咱们就朝西面再搬远些,让他们寻不到咱们。”
上官婉儿安慰母亲几句,让母亲莫要太过担心,自己却是一连数日都在思索后续会发生何事。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深夜时分,后院的犬吠吵醒了上官婉儿,前院多了一只只火把的光亮。
她提着笔杆便冲了出去,还未到前厅,就被匆忙赶来的侍女拦下。
侍女低声道:“小姐,夫人让您先去隔壁躲起来!”
“这是我家,为何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