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是个挺年轻的女人,携着书快步进门,摊开书先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同学,有点事所以迟到了,大家先打开数学书第……”
宁星意精神不太好,但也睡不着了,数学老师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根针似的往他耳朵里扎,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烦躁节节攀升,宁星意轻吸了口气闻到了凌初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水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桃子味,随即皱了下眉。
“你吃桃子了?”
凌初啊了一声,小声说:“水果糖,你要吃吗?我这儿还有你喜欢的橘子味。”
“不吃。”宁星意不知道怎么回事,鼻腔好像被人清理过一遍,各种味道丝缕分明的往里侵占,水果糖的香精气味让他喉头生理性翻滚,忍不住反胃。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柠檬水的缘故,宁星意忍不住想,他才喝了一口就不舒服,陆珩姜喝了那么多不会被毒死吧?
他趴在桌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直到放学才被徐彻敲着桌子叫醒。
“宁哥,放学了。”
宁星意抬起头,嘴唇有些泛白,脖子上一片片红痕比上午更明显了一点,连带着抓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你精神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我听凌初说你把自己挠成这样的,是不是过敏?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徐彻担心四连问,但看他没有要去医院的意思又问:“那你脖子这样回家,你奶奶会不会骂你?”
“没事。”宁星意拎起书包甩在肩上,长腿一迈往外走。
徐彻和宁星意两家是邻居,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撒尿和泥,可以说非常了解,但又不太清楚他们家的事儿。
宁星意是在三岁那年跟着奶奶到秀水路的,租了徐彻家楼上楼下两层房子,上面居住,下面开了一个小卖部。
徐彻家在旁边开了一个修车行,两家比邻而居。
这儿以前特别乱,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后来宁星意初一那年有几个人去他家店里抢劫,他一个人挑了十几个人,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就快爬不起来了。
他愣是撑着玻璃台站起来,徐彻那时候不在,不知道宁星意具体说了些什么,那个老大居然开始跟他称兄道弟,秀水路从此消停。
宁奶奶当时没说什么,淡定打了120把他送到医院,一天三顿炖各种补汤给他养着,等宁星意出院那天,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了整条街。
徐彻第一次见识到宁奶奶这一面。
两人生活过得不算拮据,不过也绝对不算好,一个小卖部勉强能够养活祖孙俩。
徐彻高一之前都是在拥有义务教务的公办学校,后来才托人去了慧宇。
宁星意却不一样,他从小就上最好的学校,宁奶奶从不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妥协。
宁星意回到家,看到门口堆放了一些牛奶八宝粥和烟酒箱子,绕过去先探头往小卖部里瞧了一眼,“宁美人?”
“在呢。”
一把沙哑烟嗓从高高的货架后面传来,带着些沧桑。
宁星意把书包往柜台一扔,走过去发现自家的小个儿老太太正弯着腰抱一箱八宝粥往货架上搁呢。
“哎哟,您搬这干嘛?要是把腰闪了我还要去照顾你。”宁星意一把接过沉重的箱子,轻而易举的放在货架上,又出门把货都搬进来堆放好。
他从小就在店里帮忙,早就习惯了。
“怎么这次进这么多货?”
“昨儿个有个老板说要从我们这儿进货,我瞧着你也快上大学了,该给你攒攒钱,等大学了谈个女朋友,不要给人家买买礼物的呀?还能这么混?”
“什么女朋友,八字没一撇呢,我就喜欢咱家宁美人,那些庸脂俗粉我看不上,谈什么恋爱,影响我学习。”
“你呀,天天胡扯,你不想找女朋友我可还想抱曾孙呢。”
老太太名叫宁潋,年轻时候倒真是个大美人,现在年近六十,眼角眉梢与举手投足之间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