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开了,迟野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沉默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担心他感冒了,忱星下意识提议说:“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然而,迟野似乎并未听到他说了什么,趿着拖鞋,走向了沙发,呆呆在坐在那里出神。
忱星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走到迟野身后。
他先用柔软的吸水毛巾擦干了迟野头发上的水珠,然后打开吹风机,仔细调好温度,修长的手指穿插在他顺滑的发丝之间,像侍弄这世间最珍贵的乐器一般,忱星显得格外温柔和耐心。
他本心无杂念,但渐渐地,他就意识到吹头发这件事是多么亲密的举动。
看着迟野柔软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指尖,被温暖的风吹拂着,忱星有些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在迟野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忱星觉得很不应该,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两句,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迟野一直沉浸在纷杂的思绪里,难以抽离,但不知是房间里暖气太足,再加上吹风机不断吹着热风的缘故,他渐渐感觉心底某个地方有种异样的感觉在隐隐躁动。
“忱,可以了。”就在忱星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时,迟野忽然抬手按住了他拨弄发丝的那只手,一贯清亮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沙哑。
见他的头发差不多干了,忱星便收起了吹风机,将送来的外卖从餐桌挪到茶几上。
“喏,你喜欢的海鲜蔬菜粥。”忱星将热腾腾的粥递到了迟野面前。
一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中间有两餐饭都没怎么吃好,忱星按着迟野的口味,叫了不少他爱吃的。
但迟野根本吃不下去,他沉默的摇了摇头。
“多少吃一点儿,好不好?”忱星皱着眉头,眼底藏着关心,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迟野不想让朋友担心,但他真的毫无胃口,哑声道:“忱,我想去睡觉。”
忱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没有再勉强他,带着他去了房间,床上的被褥都是他刚刚收拾好的。
看着迟野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忱星犹豫了片刻,声音有些紧绷:“今晚,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迟野觉得自己现在很混乱,想一个人呆着,但他心里又不免觉得难过和委屈,想到方才在出租车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着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陪在他身边,他就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不是一个人,心里也跟着好受了一些。
迟野淡淡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忱星,认真的说道:“忱,谢谢你。”
忱星被他纯澈的目光看得心跳蓦然漏了一拍,其实,他和迟野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大部分时间还是通过网络交流,聊天的内容基本上都与音乐有关。
一直以来,他清楚地知道迟野是将他当做事业上志同道合的朋友,但这个朋友到底能不能走入他的生活,他心里始终没底。
但现在,迟野愿意让他留下来陪着他,就说明他不止是将他当做事业上的朋友。
“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忱星极力克制着自己,见迟野再次闭上了眼睛,出门前,替他关了灯。
不大会儿工夫,忱星就收拾妥当了,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蹑手蹑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
迟野并未睡着,往事就像是一面突然摔碎了的镜子,杂乱无章的回忆碎片不断充斥在他脑海里,仿佛是在做一场怎么都醒不了的噩梦,心头压着块大石头,让他隐隐有些喘不上气。
尽管忱星的动作很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夜深人静的缘故,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忱星非常克制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忱星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般,但迟野知道在这无声的黑夜里,在这空荡荡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人始终陪在他身边,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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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