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沉默，这偌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空旷。
“这……当年的事，我们都记不得了。”一位医生皱着眉，为难地低下头。
“孙医生。”颜双意把目光投向了她，“您是我当年的首诊医生，您不会不记得的，对不对？”
“我……小颜，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每天又要接诊那么多人，回忆起来确实有难度。”
这就是拒绝的话了。
颜双意的眼圈登时红了，但为了叮当，她不能不尽全力争取一次。所以也顾不得失礼，她上前一步，拽住了孙医生的袖子：“您第一眼就认出了我，甚至都记得我结过婚，怎么可能是因为忘了呢？”
“双双。”越嘉陵从她身后抱住她，将她拖得离孙医生远一些，“医生有医生的难处，别这样。”
颜双意震惊地回头看向他：“连你也……”
一滴泪珠倏然从她眼眶中滚落，像一缕烧得通红的铁水，烫得他的心都焦了。可也只能暂时按下这阵焦灼，耐心地哄她：“先让我跟医生说几句，好吗？”
她没挣扎，算是给他这个机会。
“我明白各位医生的难处。”他的声音很低，“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要为我们做证言，实在是勉强。但是诸位都看到了，争取到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对双双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帮她，各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越总。你说的我们几个都能理解，但是这件事，恕我们……”
对方一句话未完，越嘉陵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音：“只要诸位肯出来讲话，我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不会受到任何骚扰，同时每位证人都可以获得一笔报酬。”他走过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纸张，“这里是律师以集团名义事先拟好的文件，同意作证的可以过来签。”
“你这是什么意思？”人群里，不知是谁咕哝了一声，“这不是收买证人吗。”
越嘉陵没什么好解释的。本来就是互相讨价还价，各取所需，有人要沽名钓誉，自然也有人要到手的实惠。
“这种事我们更不能做了，走……咱们走！”那人拽了身边的伙伴，匆匆去了。
眼看着人一个个从身边走了，颜双意慌了。
“护士长……江护士………刘大夫……”她一个个地尝试去拉住那些人的手，把她们挽留下来，可大家却纷纷掰开了她的手，一去不回头。
眼看着希望一点点在眼前破灭，颜双意只觉得自己的魂都随着她们去了，沉重的躯壳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医生！”她抓住最后的希望，抱住了孙医生的腿，“我求求您了，您帮帮我好不好？”
可换来的只有一声长叹：“你看她们现在闹成这样，我就是想帮你，也要考虑在同事间的影响啊！”
脚一抽，从她的怀里抽走了。
“小于……”孙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小护士，“小于？咱们走。”
屋里重归平静。
却也不是完全平静，颜双意的几声呜咽时时回荡在空气里，因为声音低而小，显得特别凄楚悲凉。她似乎是把自己过往所有的委屈都灌注在这一场哭泣里，所以每一声哭都声调绵长。
听在越嘉陵耳中，不异于钝刀子割心头肉。
“双双。”他在她身后蹲下来，“对不住，这件事是我没办好。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颜双意在心里努力地劝解自己：不是他，不是因为他。叮当的事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本可以不理会这件事的，可他不光帮忙了，还准备了这么多……不能怪他。
但无处发泄的痛苦怨气还是让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一面嚎啕着，一面捶打他的胸膛：“越嘉陵……我恨你、我恨你！”似乎只有打他、骂他，她才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