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越嘉陵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不知道她这个“挺好”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只把目光久久地定在她身上。
直到男生们过来拉他去喝酒。
*
婚礼散场已经是八点多，天都黑透了。
颜双意默默拢了拢自己的大衣。
今晚风特别大。衣裳虽是羊毛的，但风一打就透心凉，她不禁把身子缩得更紧了点。刚才傅云深已经打来电话，说还有五六分钟就赶到了，怕他找不到人，她特意早出来了一会儿，站在廊下显眼处等他。
只是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越嘉陵站在她身侧点烟。他半低着头，夜风吹动他额前的一点碎发，手心里拢着的那簇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半边侧脸，映得他脸上沟沟壑壑，轮廓深邃处道道明暗相间的影。
像一尊雕塑一样神圣不可亵渎。
直到他缓缓吐出一缕烟雾，而后重又把香烟叼在唇间，去戴上手套：“我送你回家。”
话音不甚清晰，但她听懂了：“不用麻烦了越总，有人来接我。”
越嘉陵这才侧头看她一眼，一时没说什么，只是又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又是你那个朋友？”
她默认了。
“看来无缝衔接这件事，你比我做得更利索。”他不想再多理会她，哼了一声，走下台阶去。
身后的颜双意仍然不发一言。
他也就自顾自地走向停车场去，才走了十几步，只听见一声鸣笛。一回头，正看见颜双意站在明亮的车灯里喜笑颜开地冲不远处的那辆林肯车招招手。
大约是因为他正走到了暗处，傅云深和颜双意谁都没看见他的身影。但他却能将那两个人的动静尽收眼底。
他看见傅云深把车停在颜双意面前，紧接着，车子的后座里，那个叫叮当的小姑娘打开了车门，小燕子一样飞扑到颜双意怀里。而傅云深自己则贴心地下了车，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冻得鼻尖通红的颜双意的身上。
多么温馨的一幅画面——好似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一样。
越嘉陵把嘴里的烟头摘下来，往水晶砂里使劲一碾，随即拉开车门。
回到家时越观澜已经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越嘉陵坐到他身边。说好了今天回家一起讨论一下新项目的事，看这情形，只有明早再说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却听见越观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地震了一声。
越观澜的手机没设密码锁。
他不经意地一瞥，只见屏幕上一串显眼的大字“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越嘉陵漫不经心地把目光带过去，自己这个爹是越老越不正经，这大约又是他招惹的哪笔风流债。
可不对。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那串熟悉的数字，迫使他倒退回来，拿起了越观澜的手机。点击收件箱，那串号码就再次闯入眼帘。
那串数字，他怎么都不会忘。那是颜双意的号码，确切地说，是当初他和颜双意选的一对情侣号码。
越嘉陵顺着两人的通讯记录往上翻，记录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上面只还剩一条消息。
是越观澜发给颜双意的:“除了钱，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客厅里的灯光有些过于明亮，越嘉陵只觉得那一刻自己被闪得有些眼花。他拿着那部手机呆立片刻。
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像个傻子。
他把头撇向窗外片刻，深深呼吸着。空气有些凉，一下子就穿透了他的胸腔，使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变得透明了一般。他不自觉地伸手捂了捂左胸处，没有所谓心痛的感觉，只是有点闷闷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近来阴天，气压太低。
他甚至都没有想象中的急怒，只是伸手推醒了沙发上的人：“爸。”
越观澜睡眼惺忪地醒来。
他便把手机递到越观澜面前：“你和颜双意……这是演的哪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