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所有声音都停了。角落里，座钟的钟摆来回摆动时发出的轻微“咔嚓”声此刻听起来简直震耳欲聋。
颜双意眼看着池云清的胸口起起伏伏，涂得鲜红张扬的薄唇高高噘起，又紧紧抿住，唇肉的挤弄摩擦间，唇膏早就花了，洇得嘴唇周围一圈滑稽的红。
可她还是开了口：“对不起。”虽只是含混一声，也像忍受了莫大的羞辱，话音未落，人就飞快地跑了。
颜双意有点愣。虽然不知道越嘉陵的话里有什么深意，可能让池云清咽下这口气，足见这个事情的分量。
“把Andy送去医院。”越嘉陵随手一指，站在门口的几个员工就把Andy架走了。
颜双意也跟着往外退。
“你留下。”他又在人群中遥遥一指，指的正是颜双意。
门一关，又是一室静谧。
大约是池云清的香水味过于浓烈，越嘉陵先去开了窗。冷风扑进来，脸颊上的烧灼感倒是轻多了。
越嘉陵这才返身回来，坐在她身边。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
她想起刚才那场闹剧，不自觉地对他有些回避。脸一侧，躲开了他的视线。
却又被越嘉陵用手指勾着，把脸转了回来。
他眉头皱得越紧，便越显得眼窝更加深邃，目光也益发让人沉醉，如一注糖浆，粘稠地从她的额头淌下，顺着她的轮廓，直流到下颏、脖颈。
“脸都伤成这样了，刚才还有闲心看笑话听八卦？”声音很轻，显是有意收着。
“我、我没事……”她一动，又要把脸挪开。
“别动！”越嘉陵勾着她下颏的手指用了劲儿，反把她的脸拉得又近了些。
如此，她眉骨上的几道伤痕便更显眼了。
那伤极细，沁着几颗已经干了的小血珠儿，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倒显得鲜红可爱。他不禁轻轻吹了吹。
颜双意眉间猝然一动，身子跟着也紧绷了起来，交握于膝上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越嘉陵看见她那双越握越紧的手，手指头都被她捏得发红，闷着嗓子问：“疼？”
颜双意摇头。
他便再往下看，两颊都肿了，五指的印记根根数得分明。
“也不知道机灵些。”越嘉陵一声哂笑，起了身，“我去给你拿冰袋。”
袖子上微微一坠，他低头看，是被颜双意牵住了。
“越总，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越嘉陵盯着那节袖管，倒没有拂去她手的意思，极快地反手一握，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里，一拉，她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里。
“越总！”
怀里的人惊惶不定，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吓到了的模样，恨不得此时此刻要拒他于千里之外才好，可紧贴着他胸膛的那颗心，却扑通扑通跳得正起劲儿。
他捏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你怕什么。”头低到她颈侧，“没人会怀疑你。”
颜双意回想自己初次和池云清见面时越嘉陵的嘱咐，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了——是啊，池云清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她这么一个“已婚已育”的女人。
越嘉陵不察，看着她轻松了不少，便把她牵到书房。
他的书房正对着酒店的后花园，假山上枯枝嶙峋，影子印在窗帘上，看起来十分可怕，颜双意望着那堆枝蔓发呆，直到他把冰袋敷在她脸上，她才醒了醒神。
“池云清就是这么蛮的性子。”一只手落在头顶上，随意揉了两下，“见多了就好了。”
颜双意不知是不是该笑。
“实在怕，不如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