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看明白了,原来常之恒刚刚是特意返回找钟博天去了。
他们居然认识?有意思。
两位不速之客不慌不忙行至堂中,惹得殿内修士们交头接耳。常之恒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一上来就对九悠行了礼。
“见过九悠女君,晚辈是玉门镇妖司上师常之恒,跟随师兄一同前来拜访。听说今日要在念慈门招魂,特意请来了道上的朋友,或许能够帮上什么。”
九悠笑了一声:“我这念慈门什么时候门槛这么低了?是个人就能进来?”
见常之恒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她又转问穆溪:“你的人?”
穆溪点了点头,扫了常之恒一眼,寒气犀利。常之恒对上穆溪的眼神后心中一颤,怯怯移开了视线。
这时钟博天开口了,阴阳怪气道:“九悠女君,久仰大名。”
他微微仰颌,脸上的刀疤完整露了出来,“在下钟博天,贩魂道上行走多年,当然,不如大名鼎鼎的十一少……”
九悠不耐烦:“你有屁快放。”
钟博天接着放:“听说今日贵殿要招的魂,是十四年前夭折的老掌门之子周非扬。常仙师未卜先知,担心九悠女君记性不好,忘了一些事。方才在门外听见,果真如此。”
殿上鸦雀无声,竟然有人敢跟九悠这么说话。
钟博天见九悠神色有变,更加放肆:“念慈门当年是失过火,整个殿都被烧没了,是不错。但念慈门后山却有一棵百年古灵榕,九悠女君怕不是忘了吧?”
这一番话让在座的修士心中大喜。百年古灵榕是上古神植,火烧不尽,雷劈不倒,必定不会被烧毁。
周南扬了扬眉,心中生疑。他从三岁起就每日倒挂在那古灵榕上练功,这不假,但这个钟刀疤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钟博天毫无下限,又颇有心计,这次这么胸有成足,看来是筹了好久的局。
九悠没说话,整个殿上被一股子寒气压着。
钟博天嘴角掠过一丝得意。
“九悠女君,我没说错吧?而且我还知道,周非扬惯喜爱爬树。一天十二时辰,他能有六七个时辰是在那树上度过的,有时候连夜里都睡在树上。要说这古灵榕是周非扬的贴身物,应该不为过吧?何况还是有灵之树,想找周非扬,问问那树便知道了。”
修士们这回不在乎身份真伪了,都在叫嚣着用树招魂。
“没错,这位公子说得对,古灵榕树最合适不过!”
“对对对,我就记得这念慈门派有课百年不倒古榕。”
九悠抬眸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回钟博天身上,冷言道:“看来,我念慈门派需要好好清理一下门户了。竟有人吃里扒外,当了别人的眼线。”
“古榕甚好。”周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走到钟博天身边,压低声音:“谢谢钟老板的提醒,当真帮了不少忙。”
钟博天面对这突然的逼近愣了一下,转瞬刻意提高了嗓门:“托周非扬的福,我今天可算是能见识见识十一少的身手了。”
周南浅笑,不再接他的话,而是望向了九悠,恭恭敬敬。
“九悠女君,我们开始吧。”
师父,我们开始吧。
如同年少时的小周南每次练功前,都对着师父保证以后一定要成为父亲一样厉害的人。
九悠本还想辩驳些什么,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不寻常的坚定,忐忑的心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何故,经刚刚一番对话,她对这个初见的年轻人莫名信任。
众人往后山去时,常之恒小心翼翼地跟到了穆溪身边,边走边吞吞吐吐:“师兄,这是家父的主意……我昨夜才收到的飞书,家父说以防万一,还是多找一个贩魂者保险……”
“你不必告知我。”
常之恒本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也准备了一大串解释说辞,但这会儿他的师兄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倒是一直盯着什么,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顺着望去,鬼十一少正吹着口哨,背着手跟着人群往后山走。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预备布一个大型招魂阵的样子。
常之恒不满,不禁哼了一声,这一声让穆溪收回了眼神,瞪了过来,瞪得他心里发毛。
虽然他知道他这个师兄一向不好惹,但最近越发暴躁了是怎么回事?
念慈门后山,百年古灵榕。盘根错节,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