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没接这话,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陆瑶呢?她没跟你回来?这个事她同意吗?”
薛煦州却没接这话,只是闭上眼说:“娘,恕儿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啼哭不止,再跟着儿恐会没了小命,娘,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无辜的。”
“你怎么不早说!”许殊斜了他一眼,也没空说这个傻儿子了,赶紧交代素云,“去请擅长儿科的大夫过来,再去找两个奶妈,孩子这么小,牙齿肠胃没发育好,还得喝奶。”
薛煦州连忙磕头:“谢谢娘!”
许殊皱眉看着他:“行了,赶紧起来,先给孩子看病。”
这时候因为医学不发达,生活条件不好,婴儿的夭折率很高。才几个月的孩子,感染了风寒,稍有不注意就可能丢掉小命。
便是不待见薛煦州和陆瑶,许殊也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出事。在孩子的病情好转之前,她没心情跟薛煦州扯东扯西。
大夫很快就来了,看诊过后,面色有些凝重:“小少爷身体骨弱,年纪又太小,不好喂药,老夫尽力吧!”
他说得委婉,许殊却听出来了,这孩子的病有些严重。而现在又不像后世,可以直接将药物注射进孩子的体内,四五个月的孩子喂苦兮兮的中药就是个大难题。
“大夫,你尽量吧,这段时间劳烦你多跑几趟,若能治好这孩子,薛家必有重谢。”许殊冷静地说道。
大夫躬身行礼:“夫人,应当的,这是在下的本分。”
许殊吩咐了素云亲自随大夫去拿药煎药。
等人都出去后,她看着满脸愧疚的薛煦州,有些无奈:“你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
“不用,我没事。等恕儿好了,我就走。”薛煦州倔强地不肯动。
许殊无语了:“让你去洗澡换衣服就是为了孩子好。你这脏兮兮的,身上不知带了多少脏东西,小孩子的身子骨弱,万一有什么病菌感染了孩子,那时就悔之晚矣。”
听许殊这么说,薛煦州才答应去洗澡。
许殊这才有空仔细看孩子。
薛煦州虽然将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不过孩子的包被衣服还是比较整洁干净。
这个孩子虽说有四五个月了,但不知是营养不够又或是父母没照顾好,看起来很小,瘦巴巴的,窝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蜷起来,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
许殊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孩子,又让带孩子经验老道的于妈妈守在如意居后,她便回了自己的屋,然后叫来秦管事:“可有人看到大公子回来的模样?”
未免有人对薛家下手,秦管事一直在薛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盯梢。因此许殊问道这个,他马上就能答出来:“看到了,大公子是走路回来的,在大门口还徘徊了一阵才抱着小少爷进来的。”
“安排人盯着他。再派人去族地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一个人回来,陆瑶去哪儿了?”许殊吩咐道。
虽然目前看来,计划进展顺利,薛煦州和陆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许殊的经验告诉她,很多时候往往是不起眼的小变故坏了事,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将一切都查清楚。
秦管事连忙安排人去查了。不过如今冰天雪地,路不好走,这一来一回,估计得年后才有消息了。
许殊也没急,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保住孩子的性命。
这个孩子也是命大,经过于妈妈和奶妈等人的悉心照料,他的风寒感冒逐渐好了起来,五日后,白天已经不怎么咳了,只有晚上还偶有咳嗽,算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知这个消息,许殊也松了一口气。度过这一关,年后天气转暖,孩子一天天长大,免疫力也会增强,身体就会逐渐好起来。
薛煦州看着儿子日渐红润的脸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诚心实意地对许殊说:“娘,养儿方知父母恩,以前是儿子不孝,从没想过,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要一个人抚养我们兄妹三人,操劳了多少心。”
许殊笑笑,没说什么。这是原主的功劳,跟她没啥关系。虽说有奴仆伺候会轻松很多,但养孩子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小孩子生病的时候,那为人父母的更是要操碎心。
见许殊不说话,薛煦州以为她是不肯原谅自己,眼神有些黯然。别说母亲,他也没法原谅自己,可不管怎么说,他都要为恕儿争取一下。
“娘,儿不孝,儿有罪,但请你看在恕儿年幼的份上,让他留在薛府吧,等他大些,儿再将他接回族地!”薛煦州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这几个月生活的巨变,让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家族的支撑和培养,对孩子有多重要。也让他更加愧疚,家族一直支持他,培养他,他却给族人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即便他不说,许殊也打算留下这孩子。薛恕身体这么弱,再跟着薛煦州长途跋涉回去,身体哪吃得消,反正薛家不缺一口吃的,多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许殊点头:“起来吧,娘答应你。快过年了,你留下过完年再走。”
过完年,秦管事派去调查的人也回来了,薛煦州在族地发生了什么事就清楚了。
薛煦州感动地说:“谢谢娘!”
许殊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回去吧。”
接下来几日,一家相安无事。薛煦州似乎是想到年后就要离开,便哪里都没去,整日守着孩子,每天给许殊请安,连薛府的大门都没出过。
时日一长,许殊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准备过年的事。一到过年,亲戚朋友都要互相送礼,这些单子都需要许殊过目,她忙起来便没时间关注薛煦州了。
腊月二十五这天,许殊正在核对回礼的单子,秦管事忽然匆匆过来:“夫人,属下有件事要跟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