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并不反感刘基为他定下的五年之约,他也一眼就看出了这两样东西的来历。
那些竹片是从竹知节身上取的……而那个珠子,竟然正是地龙所缺失的眼睛!
它的眼睛本该有房子那么大的,从地底取出来以后虽变得很小,但无疑是真货。
前者有草木清俊之灵气沉浮,后者有金色的龙气缠绕,相辅相成,生生轮转,只是躺在刘基的手上,就构成了一道绝妙的循环链。
刘基拿着这些东西,缓缓道:“修行中人讲求有个法器可以用,我自己是观风水看天象的,不太需要这些,你不一样,以后要掌权、要杀伐,需要早做打算。”
“先生要给我做法器么?”朱标问道。
刘基也笑了一声:“公子打劫别人的本领倒是越来越强了。不过我的确是打算为你做这件事的。你看,竹子是扇骨,珠子是扇坠,我那里还有天蚕织成的丝绸,正好是把扇子。”
朱标高兴道:“扇子?那就谢谢先生了!”
“嗯。”刘基抚须道,“不必言谢,折扇扇骨上的符咒,还得你自己来刻,扇面上的题字和山水画也由你来想办法罢。”
朱标道:“这个当然。”
“一个月后来取。”
“好。”
马车停下,面前不偏不倚的正是帅府。
帅府前的兵卒看到车上有人下来,刚要上前盘查,发现是朱标,就又退了回去,重新站好。
马匹不用人驱使,自己调转方向,发出响鼻声,拉着刘基朝府邸去了。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天幕的颜色变为很深的墨蓝,密而小的繁星点在上面,月光倒不甚明朗,被一片乌云尽数遮住,也许明日还是要下雪的。
朱标回头看一眼马车驶去的方向,眼前好像又重现了刘基的身影。
刘伯温无论站在哪里,永远都非常的引人注目,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能穿的相当好看。
他的脊背永远都是笔直的,像是矗立的青峰,线条清朗而鲜明,且仪态闲雅,温和大方,举止沉稳平和,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个端方君子。
更何况其为人落落大方,风清气正,不屑于耍什么歹毒的心思,而且还有相当大的真本事在身上。
就算他用了什么手段,也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叫刘备多等了几天的诸葛亮似的,并不让人讨厌,只觉得精明。
朱标突然意识到由于前世的滤镜和今生的相处,无形之中他对刘基的好感度已经拉满了。
他又突然想明白过来,刘伯温跟着他去钟山之前,说不定就已经算出那里会有竹片和龙眼了。
嗯……反正先生现在是自己的老师,想想就开心。
朱标满意地转身,乐颠颠地撩起下摆的衣服,抬腿跨过门槛,一路从正厅过去,走过假山凉亭和回廊,没有回自己的书房,径直去了马秀英那里。
六出白跟在他身后,跳过台阶,摇着尾巴跟上。
朱标想要在老朱同志那里保全自己的屁股,必须得先去知会一声,说自己回来了才行,要不然就只能等着靴子再次亲密接触自己的裤子,和从前一样,在上面留下一个爱的见证。
屋里果然有人。
朱标还没进门,里面就有一道声音传出来。
“知道回来了?钟山好不好玩啊……”
进去一看,朱元璋正坐在凳子上泡脚,马秀英在躺椅上看书,边上放着火炉,火炉上热着花生和瓜子,满屋子坚果的香气,带了一点点糊,却让人更有食欲。
“咳,爹,娘。”
“兔崽子。”朱元璋拿起一块布擦脚,抬头瞥一眼朱标,淡淡道,“你和刘基去钟山做什么去了?”
“谈了一笔买卖。”
朱元璋的嘴角翘起来,又拉直,最终还是忍不住笑着回头,对马秀英说道:“妹子,你听见没,咱的标儿会谈生意了。”
马秀英白他一眼,拿过他的擦脚布来放到一旁去,嫌弃道:“标儿已经大了,你管他去做什么。”
朱元璋道:“你!妹子,这可是你先和咱念叨的,已经说了一天了,怎么标儿回来,你又要装好人?”
“瞎说,只有你自己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