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玉床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锦被之间,她双目轻轻阖着,神情瞧起来并没太大痛苦,可不管是惨白到隐隐发青的面色还是瘦的有些凹陷的双颊,都显示出她是个身有沉疴之人。
对方几乎已是气若游丝。
柳千千立在一旁,见师兄慢慢将县主的手从锦被中挪出来些,那腕子实在是骨瘦伶仃,师兄的动作更可称得上是小心翼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对方腕间搭上两指后,师兄露出了十分明显的惊讶神情。
“哼。”
柳千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站在塌边盯着他们的王爷当先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还不是和之前那些家伙一样,个个都说我儿脉象康健如常人,只需稍加调理便可,结果给我调理成这个样子……”
纪敏之神情也有些难看,他盯着师兄的动作,又多看了柳千千一眼,急促开口:“之前请了不少名医,却都说灵之的脉象很健康,钧月兄可也是这么个说法?”
心中讶然,柳千千见师兄回头看了看她。
柳千千虽是诧异,但面上不显,只是下意识回望师兄,然而紧接着,师兄像是站起身,把耳朵朝向她凑近些。
这场景于站在帘帐外的人看起来,大概就像是她要在师兄耳边说些什么似的。
她心弦微动,又联想到之前师兄在正院说过的话,福至心灵抬手掩唇,假作在师兄耳边胡乱说了一句:“师兄一定记得我的糖水。”
闻言,师兄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眸间有点波光,只是很快便转过头去面向众人再次行礼道:“在下想请诸位先在屋外等候片刻。师妹方才已有发现,只是师妹诊脉时求安静,请诸位勿怪。”
王爷看起来好像还要出言讽刺,只是又被王妃插了话:“王爷,那咱们还是先出去吧,都说这神医是有些怪癖在的……”她说着已是上手暗戳戳把王爷往外头拽了。
看来王妃是真的着急。
纪敏之走在最后,他关门时似是和师兄对看一眼,师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等屋里彻底静下来,师兄才转头来重新看她。
“你也去诊一诊。”师兄朝床边点了点下巴。
柳千千听话坐过去探了手,只指下果真是与县主情形极度违和的强健有力的脉搏。
然而她皱着眉又反复诊了几次,这脉象……
柳千千面色凝重起来,扬脸去看师兄。
“你也发现了?”师兄从她手中轻缓接过县主的细腕,拿拇指捻着腕间的惨白皮肤向上推了寸许。
可以看见极为纤细的青色血管即使在这样的捻动之下依旧跳得厉害,甚至越捻越有力,几乎带着腕间薄皮一鼓一鼓的波动,仿佛是要撑开外层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