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柳千千擅自开门那里,就已经被列成了潜在的危险。
显然,不出意外的话,江悌今晚本应是见不到鹿儿姑娘的。
不过如此推测的话,鹿儿姑娘又是什么呢?
她能感觉到,这个梦境中,鹿儿姑娘的意识基本上是独立且完整的,她与外间那些隶属于江悌梦境,会因为江悌的潜意识警惕而看守她的人不一样。
眼前的鹿儿姑娘并不完全仅仅是江大人的梦境衍化。
可若她之前的想法不出错的话,现实世界里的鹿儿姑娘应是已经去世了,那么这个属于江大人的梦里的独立完整的鹿儿姑娘意识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起来倒很像是……有什么人在鹿儿姑娘死后留下了她的一部分记忆和灵识。
若是有人蓄意这么做,显然是想留待后用……
柳千千突然想起不久前,她和师兄一道替江大人诊病时,师兄说江大人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吗?是因为梦中有什么现实中见不到的人吗?
她望向塌上的鹿儿姑娘,见对方睡着后,面容极为恬静,至少是看不出醒时那种天真复杂交错纠缠的拧巴了。
鹿儿姑娘方才讲,她会害了江悌,又是怎么一回事?
脑中如一团乱麻,之后柳千千又试探着在窗角向街上望。
果不其然,收获了街道上所有行人盯过来的视线。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盯向她的画面仍是有些瘆人。
如今她引起了江悌的警戒,只怕除了鹿儿姑娘的房间,她暂时是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毕竟这是若真是江悌的梦境,他们走到哪都瞒不过对方的潜意识。
就在柳千千觉得有些束手无策时,她突然察觉到天色的变化。
明明方才应已是凌晨,可突然间仿佛时光加快流逝,白天黑夜的流转变得超出常识地快,柳千千抱紧小猫师兄坐到鹿儿姑娘塌边,却惊讶地发现随着这副变化,鹿儿姑娘的面容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瘦苍白。
如同一朵飞快凋零着的海棠花。
江悌不是说“晚些时候”会来接鹿儿姑娘的吗?
还是……她神思一震,突然意识到,鹿儿姑娘既并非江悌的梦境衍生,鹿儿姑娘的命运自然也不会因江悌的意志而更改。
可以说,鹿儿姑娘的死亡应是无可避免的。
那江悌知道这一点吗?
她现在有另一个怀疑,从昨日江悌的气势来看,实在不像是个寻常举子,反而……
“樱桃……”
柳千千一惊,察觉如今天色竟已是定格在了某个清晨,等她再去看鹿儿,发现对方容色苍白,眼下青黑,尽管头上的鹿角还在,但已经失了光泽,从头到脚都黯淡。
哪怕知道这是无可挽回,她仍然感到难过。
为什么下山来,她总是要面对这样无可挽回的死亡逝去?
但鹿儿姑娘如今勉力睁开眼睛,像是有些惊讶她还坐在塌边守着她。
“姑娘有什么吩咐?”柳千千见她像是有话说,忙凑近些。
对方弯唇笑了一下。声音虚弱:“难得你这时候……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