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孟灵野的加入申请,这群流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他们两边一向净水不犯河水,这人一来就要加入他们的聚赌小圈子,这可太稀奇了。
这些原装正版流匪们私底下说起夷州分舵的人就一个态度,鄙视,非常之鄙视。
在他们看来,干流匪的,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身上没点横肉,脸上不蓄一把大胡子都不好意思见人。而这群分舵的人?小白脸,娘娘腔,怎么好意思上山当流匪的?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流匪们天天看着这群分舵流匪的修长身段,内心的感情是复杂的。说是鄙视吧,其实内心深处也潜藏着那么一点点点点羡慕,嫉妒。总之,说不清。最后都汇聚成了看不惯。
两边人马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共同行事,任务都是分开派发的,基本都不怎么接触,因此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此时孟灵野自己送上门来,一副天真无知的肥羊模样,众人不免有些手痒。
流匪们互相隐秘地对了个眼神,把人放进来了。
进了门,流匪们默契地给她让出个位置。孟灵野穿过围观群众,走到牌桌边上。
牌桌上点着这屋里唯一一把烛火,火焰跳跃,映在周围这一圈流匪脸上,昏黄的光,深沉的影,忽明忽灭。一双双闪着火光的眼睛都盯着这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压迫感十足。
对面一个大胡子打理得不错的老哥还挺有礼貌的,伸手比了下座位:“坐。”
孟灵野也不客气,撩起袍角坐下:“怎么称呼?”
对面老哥低头摆弄着骰子,也不看她:“陈天虎,叫我老陈就行。”
孟灵野点点头,一边掏银子:“我好些日子没过手瘾了,你们这赌多大的?”
“50钱。”对面见她掏了一大把银子放在牌桌上,目光一下就锐利了起来。
“这么大啊。”孟灵野笑,“那我这几个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输的呢。”
围观的流匪们都嘲讽地嘿嘿笑起来。
孟灵野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说起来,她的银子都是上山以来从流匪身上摸出来的,特别是刚刚死于杂物间的李丸,足足贡献了十三两白银。要不是他,这下孟灵野也不能这么从容地坐在牌桌上。这家伙又是送情报又是送衣服,最后死了还要贡献出他的钱包,好人呐。
流匪们玩的骰子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是传统的赌大小。孟灵野一边心不在焉地摇着骰子,一边和流匪们聊天。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来赌博的,她是来套话的。
流匪们也很有兴致,赢钱固然重要,但他们也想从这位夷州分舵的家伙嘴里套点话啊。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嘛。
两边一拍即合。
陈天虎先起了个头:“孟兄负责哪个口的,平常没见过你啊。”
——这流匪套装一穿,确实男女难辨。再加上孟灵野声线在女声中偏低柔,不看脸的话倒像是少年音色。与伶人们清亮的声音也算相合。如此巧合,对面自然不会想到这家伙的性别有什么问题。
孟灵野也不犹豫:“枯叶。”
感谢那位被抢了香囊的流匪。否则这第一个问题她就要败了。对面一听这标准的夷州分舵负责的区域,也不多问,只是一心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他们感兴趣的地方。
正好,孟灵野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陈兄一般都在哪片山头?”
“我么,一般不出去。”
这话说的带了丝傲气。孟灵野笑:“这倒是稀奇。”
对面笑呵呵的,没接这话,只是掀开了手中骰盅,数字小得可怜:“啧,这手气。”
孟灵野掀盅,这轮比拼倒是她小胜一把,她笑眯眯地把对面的银子划拉过来:“开门红呀,看来我今天手气不错。”
对面也笑脸盈盈,一派和善模样。
双方一边玩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各自鸡毛蒜皮之事进行了长达十把赌局的拉扯,终于进行到了可以聊点深入话题的气氛。
陈天虎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摇骰盅,一只手搁在扶手上,姿态相当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