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澈本来是约定跟裴书元一起去东宫的,但恰好赶上孟家附近的那两条街戒严,只得专程绕开,另寻一条稍远些的路去东宫。
原本预计着一刻钟就能到东宫,谁料走到一半,街上有一匹马竟直接朝着孟家的马车迎面撞了过来,若非孟清澈反应得快,紧紧的巴着车窗没松手,怕早就摔得头破血流了。
但就算这样,他身上好几处地方都有些隐隐作痛,他从马车里探出头,见自家的马儿和车夫也都落了伤。
车夫是在孟家待了多年的老车夫了,在看到有马朝着这边来的时候,有下意识驱使自家马儿避让,可那匹马却跟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孟清澈皱了皱眉头,跳下马车,却见那匹马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像是中了毒似的,没过一会儿就咽了气,而这时有个世家小姐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瞧见马儿的尸体,啧啧可惜了两声。
孟清澈认出这人是谈敏,谈尚书的小女儿,京城中有名的纨绔,斗鸡走狗,样样精通。
这件事原是几个纨绔小姐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其中一个起头打赌说,看给马儿喂些酒,再拉到大街上,看会不会发酒疯,还为此开盘对赌。
谈敏压了一百两,赌马儿会发酒疯,还让下人牵来自己的马来试验,结果马儿还真的发了疯,好几个侍卫都制不住,竟跑到了街上。
这匹马还是花了一百两从漠北商人的手中买回来的,如今喝了几口酒就死了,谈敏虽然有些惋惜,但这场赌局却为她赢了几百两,倒还算是有点价值。
原本若是这马撞到了普通的平民,谈敏是压根都不会多看一眼,多费半点口舌的,就算是出了人命,拿点银子打发了就是了,可见孟清澈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谈敏作势拱了拱手,赔了个笑脸。
她在家里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到外面,给孟清澈赔个笑脸,还是看在他母亲是孟御史的份上,若不然换了其他人敢这样瞪着自己,早就被挖了眼睛。
谈敏自认为已经解决了,便作势要走,结果却被拦住了去路。
“谈小姐,你纵容你的马当街伤人,伤了我的车夫和马,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打算走了?”孟清澈捏着拳头,若非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早就狠狠揍谈敏一顿了,他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这条街上行人那么多,这次是撞到了我,若是不小心撞到百姓,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那又如何?”谈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道:“我谈家又不是没有银钱,赔不起几条人命,孟公子,你若是想要钱的话,我把赌局得来的几百两给你就是了。”
谈敏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丢到了地上,示意孟清澈自己去捡。
孟清澈咬着后槽牙,瞪着她,“你!”
“我还有酒局,没工夫再跟你废话。”谈敏语气极其不耐烦,想要娶推开孟清澈,结果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孟清澈的衣角,就被人捏住了手腕上的命门,疼得她面容扭曲,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来人的面色很冷,薄唇锋利,穿着玄色的铠甲,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利剑上,另外一只手轻而易举就让谈敏丧失了反抗的力气,疼得她跪地求饶。
孟清澈望着她的脸,心里忍不住咯噔起来。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鬼运气,居然又碰到了谢邙。
谈敏对谢邙的名声是如雷贯耳,谢邙此人年少从军,在边关带兵多年,手上不知沾过多少血,便是连谢老将军都管不住她,之前更是坚持退了跟孟家的婚事。
虽然不知为何现在又会出手帮孟清澈,但作为谈家人,谈敏清楚的知道,谢邙是东宫的人,两家可以说是对头,所以谢邙根本不会对她手软。
果不其然,谈敏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本将奉旨巡城,见谈家小姐纵马行凶,险害人命,却不知悔改。”谢邙眼神凌冽,嗓音犹如冰下三尺寒霜,“谈小姐,你现在可知错?”
谈敏忍着手腕传来的疼意,额头上冒着冷汗,倒抽着冷气道:“谢少将军,我我知错了!我这就给孟公子道歉,我不该纵马行凶!”
谢邙并没有立马放开谈敏,而是看向孟清澈。
孟清澈被她的目光直视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犹豫了一下后,道:“还是,还是把她放了吧,我看她已经知道教训了。”
谢邙道:“好。”
谈敏一得到自由,便立马拖着被折断的手跑了,像是有人在身后追杀她似的,作为谈家的小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憋屈狼狈过,但在谢邙这个将军面前,却不得不低头。
按理来说谢邙帮他主持了公道,又出了气,自己理应是要谢谢她的,但孟清澈心里总有些别扭,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