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商人的话,再想跟官家通婚,简直是难上加难。
万之如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是商籍,原本就和官家出身的苏官是两类人,商人尚且自身都难保,哪里能护得住这样的绝色。
如果可以,她希望苏官跟自己一样是出身商户,但又庆幸他出身官家,像是那样单纯美丽的少年,不应该为出身所累赘。
他足配世上最好的一切。
寒冬腊月,苏州城内各家各户都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而在某个平静无风的夜里,金吾卫受上命,将正在跟自家小妾温存的苏州太守抓拿归案。
苏州太守姓陈,惯是会察言观色,圆滑一套的,这也是她能够欺上瞒下,欺压商户那么久的主要原因,自纪清阁来苏州后,她屡次求见,礼品什么的都是整车整车的送。
她料想宋员外不会把玉山的事说出去,还早在纪清阁到苏州前向宋家隐晦的提了一嘴当初的万家,很容易就那捏住了宋员外那种胆小怕事的性子。
她计划着,待太女殿下离开苏州,再将宋家的玉山接手过来,那可是宋家几代人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何,宋家居然没有一口气开采完,若是落到她手里,定然是要物尽其用,直接赚个盆满钵满才行。
苏州富饶,可以捞的油水也多,她也是苏州府的读书人出身,但却慢慢变成了贪欲的化身。
若论起真正的苏州首富,其他商户恐怕都算不了什么,还得是她这位太守。
陈太守自认为干的都是些小事,也压根没往盐务上动心思,所以苏州的盐务可是清清白白的,她被金吾卫捉拿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拼命挣扎道:“你们这些狗东西,看清楚,本官是太守!”
金吾卫首领没有多看她一眼,冷声道:“捉的便是苏州太守,带走!”
太守府早已被金吾卫们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都插翅难飞,陈太守从商户们身上搜刮来的那些金银财宝,更是全部被搜了出来。
陈太守或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关进苏州的大牢里,她深知这牢狱中的手段,毕竟就在几年前,她可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害死了一条人命
可无论如何,她现在悔悟已经晚了。
金吾卫将从太守府里搜出来的东西都登记在册,呈报上来给纪清阁看。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苏官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新衣,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纪清阁肩膀上,紧紧抱住她一只胳膊,正大光明的白日犯懒。
纪清阁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拿起呈报。
这陈太守起初也是个出身寒微的学子,早些年曾受商户资助读书,一朝中举后来到苏州做官,谁料竟不念丝毫的旧恩,如此大肆搜刮商脂商膏。
江南这一带之所以富庶,跟商业繁荣脱不开干系,而如果长期这般压榨商户,迟早会出现问题。
她合上呈报,心生叹息,江南的贪官是杀不完的,要防止这种现象,必须要想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苏官突然哼唧了两声,像是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纪清阁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将单薄的少年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她用手拨开遮住少年眉眼的碎发,柔声问道:“要不要我抱你到床上,再睡一会儿?”
苏官努力将眼睛睁开,脑袋在纪清阁的胸膛前蹭了蹭,跟刚出生的小猫儿一样粘人,话也说得黏黏糊糊的,“唔,不要,我要陪着殿下。”
纪清阁无奈随了他,大夫说粘人也是孕期一种的表现,苏官这两日起身,若是发现她不在身边,就会问人,或者自己来找她,得看着她才肯洗漱。
苏官看到桌子上有个清单,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小手却是规规矩矩,而是先问纪清阁,“这是殿下要忙的新公务吗?”
纪清阁将大致的经过告诉了他,“恩,苏州太守贪墨,还涉嫌人命官司,昨晚已经下狱了,这单子上是从她府中搜出来的赃款赃物。”
苏官点了点头,这单子一看就很长,看来是个大贪官。
当年万家出事,苏州城内都不敢公然提起这个姓氏,而苏官久居京城,只随宋氏回苏州住了一个月,虽然认识了万之如,但宋员外和万之如都应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宋员外当初只对小外孙说,万家家主去世了,所以将她的夫女接过来照看,苏官初次见万之如,只以为她是为母亲的死而伤心,压根不知道其中还牵涉了那么多事。
所有人都下意识将他保护起来,不愿意他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中。
苏官澄澈的眸子盯着纪清阁,“殿下,那你看完这个单子了嘛?”
纪清阁只看了个大概,倒也不需要她全部看完,她会安排手底下的人,将这些东西退回到原主处,见苏官有此一问,便道:“怎么了?”
苏官低下头,对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又饿了。”
他吃得多,相应的,肚子也跟着变大了一点,只要不穿披风把肚子遮住,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了身孕。
纪清阁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哄道:“那就让人传膳,等吃完后,我再陪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苏官还提了要求,用手指比了一下程度,“那我还想吃一点辣的东西,可不可以嘛?”
他的口味一向清淡,如今居然提出要吃辣,纪清阁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被咬破的唇角处看了一会儿,直到少年耳尖变红,不好意思的挣脱开。
“嘴巴还没好,就只能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