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官陷入了苦恼之中,他决定下次要少吃一点才行。
纪清阁听见他小小的叹了一声气,低头问道:“怎么了,是还没吃饱吗?”
“不是不是。”苏官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纪清阁再喂他吃些,现在只是长了一点点肉,要是再继续吃下去的话,没准就真的就胖了,这样岂不是就穿不了那些好看的衣服了。
纪清阁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那在想什么?”
苏官想了想,开口问道:“殿下有没有觉得我跟以前有地方不一样了?”
纪清阁微微挑眉,觉得少年又是在考验她,便作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若有所思道:“官官比以前好像更白了些。”
苏官的肤色天生便比常人要白上一些,又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自然养得一身白皙的肌肤。
纪清阁想要去搂苏官的腰,却被他躲开了。
苏官现在满脑子都在惦记着自己多出来的肉肉,跟纪清阁想的完全都不是一回事。
文铮在之后的两日都会来给纪清阁请安,纪清阁跟她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提起过账本的事。
直到第三日,文铮对外说是督促账本去了,命一位清瘦的官员来陪同她,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说是金陵的典籍官,专门负责为她讲解金陵的风土人情。
自百年前到如今,金陵的繁荣都不曾断过,普通人若是到了这里,当真是会如同诗词中传唱的那般,被这里的富贵迷了眼。
纪清阁本来是想带苏官一起去的,苏官却懒得动弹,吃完饭后没多久就爬上了纪清阁的床躺着,纪清阁又不舍得掀他的被子,便只能由着他去。
这位清瘦的官员名唤方世同,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说起话来却是思路清晰,侃侃而谈,一看便是学识渊博之人,跟文铮这类穿金带银,衣着华贵的金陵官员有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有些褪色,一看便是穿了不短的年头,还有缝补过的痕迹。
方世同是江南府下一个寒门出身的穷学子,高中后在京磨练了两年,便被派到了金陵来,因她文墨出众,得了文铮的赏识,留在身边时常帮她写些歌颂她治下金陵的文章。
就在回去的时候,路过一条热闹的长街,纪清阁看见街边有叫卖糖葫芦和雪糖糕饼的小摊,便命马车停到一旁,她掀开车帘下了车。
文铮事先嘱咐了方世同,说让她不要带太女殿下去那种市井小民去的地方,但是已经来不及劝阻,她只好也跟着下来。
纪清阁走到小摊跟前,那做生意的小贩从来没见过如此贵气的小姐,一看便知身份不凡,顿时紧张得都有些磕巴,“这位小姐想买些什么?我这儿的糖葫芦和甜糕都是今天早上现做的,绝对包甜,不甜不要钱。”
纪清阁看了一圈,觉得卖相的确不错,便道:“要两串糖葫芦,两斤甜糕。”
小贩没费什么口舌便做成了生意,喜滋滋道:“好嘞!”
方世同在后面看着纪清阁买了东西,没有让侍卫提着,而是自己亲自拿在手里。
等回到马车上,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女殿下是喜欢吃甜食吗?”
她有姻亲在京城做官,对京城的消息倒还算灵通,并未听过太女殿下有喜欢吃甜的爱好。
纪清阁道:“孤并不爱吃,是太女夫爱吃,看到了便想着给他买一些。”
这很出乎方世同的意料,在她眼中,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眼里就只有利益和金钱的,哪里会有什么真感情,她在金陵遇到的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员都无一例外,就连小部分寒门出身的人,最后也会跟她们同流合污,泯然于中。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也根本谈不上坚持底线。
她低下头,心情有些复杂,诚心感叹道:“太女殿下和太女夫的感情,还真是要好。”
“听说方大人跟令夫郎也很是恩爱。”纪清阁来之前早就将金陵的官员调查了个遍,对于并不起眼的方世同,自然也没有漏掉。
方世同幼时父母双亡,跟弟弟相依为命,家里拮据得都要揭不开锅了,都要靠村学里教书先生的接济,她和弟弟才不至于饿死,她才能继续读书。
她在心里一直记着先生的大恩,想着来日有机会定然要报答。
在她高中后,弟弟嫁到了京城一户人家,虽然门第不高,但日子过得却是不错,弟妹也是个踏实稳重,有官身的人。
当时也有不少京官看中她,想让她做儿媳,但她都拒绝了,最后特意回到家乡,那时候先生已经去世,家中只剩下一个先天有哑疾的儿子,还要面临被亲戚欺辱的境遇。
她最后迎娶了先生的儿子,一位容易害羞,但不会说话的清秀小公子,婚后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不离不弃。
有许多人觉得她很傻,娶了一个对仕途没有任何帮助的哑巴村夫,但方世同在这一点上,却并不畏惧她人的流言。
纪清阁说完那句话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而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