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官表示自己现在很生气,他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纪清阁要离京去江南的人了,而且还不跟自己说,就已经把他托付给林后了。
他故意占据了一大半床,试图让纪清阁没有位置,还苦巴巴的盯着她,这让纪清阁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她耐心跟苏官解释道。
“不是不想带你,只是此行并不是游山玩水,到江南后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还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而且江南离京城并不近,我怕你会受不了行路的颠簸。”纪清阁握住他的手,眉眼轻缓,低声道:“像你这样连磕碰了一下就要掉眼泪的性子,我不想让你吃苦。”
“原来在殿下眼里,我是这样的。”苏官看起来更不开心了,他哼了一声,“殿下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吃苦,也没有想过我要是见不到殿下,会不会难过。”
苏官说着说着,眼圈就变红了,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转过身背对着纪清阁,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反正就算我哭了,殿下也不会带我去的。”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肩膀微微颤抖着,边抹眼泪边道:“别哭了,殿下铁石心肠,才不会管你哭不哭的,也不知道她要去多久,说不定从江南回来后,都不认识你了,也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
纪清阁何时见过苏官这样子,这下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赶紧道:“我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少年坐在床榻上,肩膀依旧是小幅度的颤动着,像是在抽泣,不用想就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肯定充满了水雾。
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苏官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终究是一败涂地,妥协得彻彻底底,柔声哄道:“好了好了,带你去就是了。”
苏官为了效果更真实一些,还努力干嚎了几声,听到纪清阁同意了,立马抬起头,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立马换成了笑容,眼睛如同刚被春雨洗涤般干净,“殿下说得可是真的?空口无凭,要拉钩的,一百年都不许反悔。”
苏官赶紧去拉纪清阁的手,嘴里还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等到用大拇指盖了章,苏官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搂住纪清阁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亲亲热热的笑道:“殿下真好。”
纪清阁的心情很复杂,苏官哭她心疼,现在笑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当,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你何时学会了这样的本事?”
扮哭演戏,居然都骗过了她,她还真以为他难过得不得了。
“这原来是本事吗?”苏官眨了眨眼睛,改成抱纪清阁的腰,在她胸膛处蹭了蹭,温声软语道:“可我只是在跟殿下撒娇呀。”
纪清阁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活了二十多年,什么阴谋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偏偏栽到了苏官这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手里,被他拿捏得明明白白,而且还偏偏拿他一点办法。
纪清阁抚了抚苏官乌黑的发,交代道:“父后应该跟你说了,我这次去江南是要巡盐,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才能回京城,明日母皇便会下任命我为钦差的旨意,最快三日后出发。”
苏官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把我的东西收拾好的,等到了那边,殿下也不用担心我,我小时候在苏州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会不适应的。”
苏官的外祖家便是在苏州,苏官身上最具有江南特色的一点,便是他那一口吴侬软语,撒起娇来尾音上扬,哪怕没有吃糕点,都会觉得跟糯米团子一样软甜软甜的,饶是定力再好的人,都抵挡不住。
苏官还道:“我出嫁的时候,外祖母送了我两条大船,可以装下好多人呢,我们可以坐船去,这样就不会颠簸,还能早点到江南。”
纪清阁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宠溺道:“你啊。”
看来她这还娶了个贤内助。
苏官一想到纪清阁要带他去江南,就一点儿都睡不着觉了,纪清阁见他风风火火的要下床,便拦住他的路,问道:“那么晚了,这是要干什么去?”
苏官道:“收拾东西。”
纪清阁站在他面前,他就没有办法往前走了,于是他推了一下纪清阁,依旧是纹丝不动,纪清阁却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拖到了床上,“不用急着现在去,明日叫莫管事给你收拾。”
苏官被丢到了床榻上,头发一下子就散开了,几乎铺满了整张床榻,大红色的床幔进入他的视线里,他见纪清阁唇边浮着几分笑意,望着自己的眼神又是格外的熟悉。
他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紧张起来,翻身想往里面的被子里爬,却在爬到一半时,被纪清阁抓住小腿,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被拖到了她面前。
苏官嗷呜叫了一声,纪清阁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官官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看来她是太惯着他了,居然说出不让她睡那种话。
苏官将脸埋了起来,只看得到两边鼓鼓的腮帮子,心虚道:“不记得了。”
纪清阁轻笑一声,整个人压在他的背上,嗅了嗅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香,很好闻,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