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履冰道：“师姐，人们的嘴是闭不上的……”
庄半凡摇头道：“他们谈论的话题我是想要的那些话题，不是我不想要的话题，就等同闭上了嘴。”
地上的罗天纵听到他们这番对话，越发感觉上流社会水太深。就算今天自己死在这里，舆论也能被轻易操纵，估计爆出来个绯闻八卦，都能引在聚焦在他尸身上的视线。
嘤，他们普通修士真是命如草芥。
戚履冰斜眸落在罗天纵的身上，只见周围错落有序的灰线都委屈成了波浪线。
“师姐，如果你没有意见，那我先请这位小友帮我个忙。”
庄半凡扫了罗天纵一眼，无所谓的点了下头。
戚履冰道：“我记得你们净明宗应该是刚清理完门户，有批人要送去海内，你应该是来押送他们的？”
罗天纵听闻这话错愕的点了下头，接着连咽了三四口唾沫，不明白他怎么知道的。
戚履冰笑道：“我批的。”
初日照高林，清风开云津，东海一望无际，浪拍在岩石上，碎成了白沫。
在开云津等待乘船去海内的修士不多，大多两鬓衰白，眉宇间掺杂着多年风霜的侵蚀。修士们的样貌自筑基之后就不会再产生变化，所以说几乎可以从一个修士的样貌分辨出他的天资。天资越高的往往会越年轻，但也不会是少年孩童的身形，就算再天才们也会等到二十左右再筑基。
岸边巨大礁石上站着几位衣着朴素的修士，他们大约是认识，谈话时笑得极为爽朗，仿佛看到了什么好前景。
“吴老儿，你腰上的乾坤囊装得挺满啊，早说你身家比我丰富，大家还不信。”
吴姓修士摇头道：“我这一袋子可真是全部身家了，但你是把大半身家都留给了家里，谁不知道我们孙道友有个宝贝女儿进了大宗门。”
孙姓修士听到女儿两字就不禁有些得意，但嘴上仍是谦虚着，“小女资质也是一般，但从小就努力，其实也是跟她师父有缘，以后能混到内门退下做个长老我就满足了。”
旁边的修士见他这幅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摇了摇头。
有人感叹道：“唉，孙兄啊，我们都是孤家寡人，去海内也无牵无挂，你何必呢？”
孙姓修士手抖了下，摸到自己手上的扳指，流露出一丝伤怀，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笑着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去，我也问道无望只想混到寿元尽，怎么就不能去海内享清福啊？”
吴姓修士瞧了一眼他手上的扳指，龙凤呈祥是一对，心里也叹口气，附和着朋友说道：“是啊，怎么孙兄就不能去享清福？成宏放，成道友，大家认识不？”
“他原来可是在七品宗门做外门长老的，可都辞掉职位去海内了，如今连妾室都纳八个了，他托原来认识的仙岛驻派弟子给我们带了信，说是有个大家族要请供奉，我和孙兄就是应他之邀去帮忙的。”
海内九州资源贫瘠，灵气稀薄，众人既然决定要去都是有些准备的，听闻这话也不奇怪，反而交流起来了。
“两位道兄是朋友介绍的，去处应该是我好，我也是去做供奉，不过是通过商号去的，前途未卜啊。”
“哎，别这么说，眼看着龙门要开了，说是供奉就是给人家大家族子弟讲讲仙岛的见闻而已，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实在不行换个地方做事都行。”
“其实想到龙门十年开一次，还只有年纪在三十五岁以下的筑基修士才能参与跃龙门，总觉得我要是生在海内，别说成功到仙岛，恐怕连跃龙门都参与不了。”
“道兄这话说得有些妄自菲薄了，生在哪里也都是天道机缘，海内修士只有天资卓绝之辈才能跃龙门到仙岛，而我等出生就在仙岛上，这是证明我们道缘比他们强。”
“连凡人都是如此的，生在仙岛灵气充足，练练长寿功便可以无病无痛至百年，生在海内就饱受病苦，据说能得个温饱就算不错了。”
正说着呢，有四桅帆船破浪而来。
吴姓修士眯眼道：“这是船来了吗？我们该去办签批了。”
“再等等。”孙姓修士望着前方的人群皱起了眉，“这次怎么这么多的人？不应该啊。”
旁边的修士也瞄了一眼，笑道：“看见那几个筑基期的修士没？是净明宗的，他们宗里刚搞过内斗，好几个长老派系都被撸了下来，应该是废掉修为发配九州了，不知是送到哪里做苦役。”
人群里，戚履冰抬起头看向前方，眼睛上蒙层黑布带，仿佛盲目一般。
实在是没办法，挟飞霜长得太像盲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