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水管似乎是裂开了，因此住在一楼的我就不幸受到了波及——水珠从屋内的一角缓慢地滴了下来，让空气变得十分潮湿。
然而现在估计是没人会抽出精力来管这个了。拜这几个周不断发生的「死亡」所赐，监狱里没人还会在意这种小事情。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漏水，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死会比较可怕吧？
直到额头感觉到冰凉的湿意，我才停止舔着被自己咬破的指尖的动作。然后站起来，慢吞吞抓着破旧的床垫，老化的塑料底板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即便这很吵，也没有人会来指责我了。这附近安静的可怕，毕竟这层楼还活着的罪犯大概只剩下我和另一个人了吧。
另一个人？应该还活着吧，昨天晚上点名的时候可是看到他了呢。他那哆哆嗦嗦、脸色发青呼吸虚弱，看上去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让人很担心这人到底能不能活过今晚。
比起这个，似乎天花板漏水的地方又多了几处吧，真是令人讨厌。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或者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
“245？”
有人在叫我，是没有印象的声线。245是我的编号“嗯”含糊地用鼻子哼哼一声气音作为回应。
手掌抱着双腿，蹲在墙角，日常试图当着一个不起眼的蘑菇。扭头看向门口，透过栅栏门的缝隙，我找到了那个喊我编号的男人。
不是狱警。毕竟这人着装不是警服，穿的是一身简朴的白净西服，或许又是上边的人来问话的吧，已经习惯了。
“不是我干的，不知道。”我勾起食指指向某个方向“监控和门锁都有在好好运作的吧，这种事情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吧。”还特地将监狱里的旧门锁都换成了先进的电子门锁，不过看那群焦头烂额警察们的模样似乎没什么用呢。
即便花了大价钱更新监控与门控，囚犯们依旧在一个接一个死去，这好像让上边的人很恼火呢说的也是，难得让那些铁公鸡拔毛，事情也已经没有解决，能不大发雷霆就怪了。
然后就将怒火发在下边的人身上，先是好声好气做出温和的神态向我们啊，现在应该是我了，因为这一层还活着只有我一个了。
刚刚眼尖地看到走廊拐角处，拖着白色袋子的清洁工。这种款式的袋子，在这边一般都是来装尸体的。
如果不能说出让他们满意的答案，接下来那群人就会开始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然而对此我只能深表遗憾，因为我真的不了解——你能指望一个天天关在监狱里的弱小囚犯知道什么呢。
站在门外的陌生人没有像之前其他来找我谈话的人那么暴躁，而是思考了几秒钟，继续低沉道：“那你对这些事件有什么看法呢。”
我晃着脑袋，将好久没有打理，而有些过长戳眼睛的刘海捋到耳后“”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呢，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想法能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看法，不如说罪犯死光了世界会更加美好一些吧。”反正关在这里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吧，说不定都会拍手称快。
“嗯？”对方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看上去很是惊讶“为什么会进这里，看上去你的年纪不是很大呢。”
好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唠这个话题，这种事情在狱管那边随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杀人。”
“话说回来，我听说两个月前，你似乎对狱警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那人又走近几步，最终靠在了铁门上，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庞，看上去是外国人啊“不记得了，可能是我在说胡话吧。”
金发男人推了推他那奇怪的眼镜那是眼镜吧？是从来没见过的新奇款式。透过那深色镜片，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他那好奇打量的视线。
我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并且也非常、非常讨厌别人的注视，因为这让我感觉不大舒服，惶恐。
不过也就只是讨厌罢了，眼睛长出来不就是为了看么，让别人看几眼也无所谓。而且这里是监狱，在监狱里，最没有尊严的不就是我们这群犯了事的家伙么。
我只能像狗一样在这里活下去。
“每天晚上都有怪物在走廊上游荡。”
他挪开了眼睛，然后吐出一句让我愣住的话。
我之前的确是说过这话，只不过这是我和之前管这片的狱管随便闲聊时不小心说漏嘴的“那天我做了噩梦，所以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