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七月初,正是荷花盛开的好时候,又未至中旬,日头也不算太毒。英国公府知道享受,又在南安湖旁边种满了柳树,将亭子建在了垂柳之下,夏风一吹,迎着柳叶飒飒作响,倒显得格外惬意。
顾连清前来赴宴的时候,其他好几家的贵女已经到了。
尚书府家的小姐罗如梅,郡王府的嫡女贺秋云,还有靖侯府的二小姐苏茹霜,不,她如今是李苏氏,那年争夺肃王未果,许灵荷倒是这么些年坚持不嫁,可苏茹霜却是立马转身嫁给了皇后的亲侄子,如今已有一子傍身。
见她来,那些在闲谈说话的小姐们都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一个一身粉衣服的姑娘笑道:“许久不见,顾姐姐越发明媚了。”
顾连清朝众人福了福身,微笑道:“许久不见,诸位安好。”然后特意向粉衣姑娘那边颔首,“梅姐姐,云儿。”
罗如梅轻摇蒲扇,些微有些高傲道:“还以为你攀上了太傅家的儿子眼底便没有我们这些姐妹了呢。”
顾连清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求饶道:“哪儿敢啊,那太傅家的公子见了你还得礼让三分呢,我巴结他们还不如巴结你来得及。”
贺秋云在一旁捂嘴轻笑。
罗如梅冷哼一声算是被她哄高兴了,可微微放下蒲扇,又有些关切地望着她,道:“大婚的事情我们可都听说了。”
贺秋云也凑近了些,道:“顾姐姐,此事闹得可有些大。”她小心地瞧了瞧周围,“这许灵荷特意挑这时候举办花会,定是冲着你来的,今日你可得小心些。”
顾连清握着她二人的手,笑道:“放心吧。你们还不知道我?”
罗如梅拿蒲扇拍了她一下,“知道你,当然知道你,这些年什么委屈没忍过来。可连清,你这也不是个头啊。”
她拉着顾连清往旁边的南安湖边走去,然后冲贺秋云道:“云儿,你照看些,别叫人过来,我同连清说会儿话。”
“是。”贺秋云在亭子里守着,罗如梅与顾连清二人沿着南安湖的湖边信步走去。
微风拂过二人的脸颊,吹起青丝,罗如梅摇动着蒲扇,问:“连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连清望着远处的荷花,六月底的时节,正是将开未开的时候,湖里还有好大一片小花苞呢。
她随意道:“能是怎么想的?就顺其自然,好好过日子咯。”
罗如梅见她不说真话,直接松开手,冷道:“你如今是对着我也开始用上敷衍别人的那一套了吧。”
顾连清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沉默良久道,“梅姐姐,你是知道我的从前的。”
顾家还未东山再起的那些年,她可谓是受尽了冷眼。什么难听的话都是小事,多的是被人戏弄当众出丑坏名声的事儿。也不是谁就天生克制冷静,宽容忍让的,无非是那些年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不,只能靠着小心谨慎和大家说的好脾气这才让自己能日子过得好些。
顾连清想起了自己从前伏地做小的日子扯了扯嘴角,也就是这样,她才变得越来越冷漠。旁人都说她脾气好端庄大方好相处,可其实她并未把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
她本质上就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至于谢景安,也确实是喜欢过,可也就到喜欢为止了。他不稀罕她的喜欢,那她就收回去。谁值得,这喜欢便给谁,没有人值得,那就留给自己,待自己好一些。说她自私也好,虚伪也罢,世事艰难,她便是如此活着了。
罗如梅自然是知晓她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那年冬日,也是南安湖开宴,她被人泼了水关在门外,若不是叫她瞧见,恐怕得冻死,也就是这般,两人才结下缘分。
她也坐在石块上,与顾连清并排坐着,望着远处几朵盛开的荷花,眼神飘远,微叹道:“我原以为三姐妹中,你能得偿所愿的。”
顾连清笑了笑,没说话。
“再过些日子,秋云便要嫁往淳安了,听说是征西大将军的嫡次子。”
顾连清听着,面容麻木。
“他再不回来我也快顶不住了。我父亲前几日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若是再看不上哪些人便一顶轿子将我送进宫里。”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重复道,“我是真的以为你会得偿所愿的。”
她回头看着顾连清,“三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吧。”
顾连清鼻尖酸涩一瞬,张了张嘴,最后哑然。
他们这些出身高门世家的贵女,有哪个婚姻能够自由。
“对不起。”
罗如梅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这晴朗的天空和大片莲叶,“好了,我这不还没进宫呢。总有一天,我的婚事要我自己做主。”
她把顾连清拽起来,望着她,替她别了别发,道:“我知道你的,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坚强。可是连清也别太委屈着自己了。你啊,就是太容易顾虑想东想西了。”
顾连清点点头。
两人话还没说完,观景亭便吵了起来。
“怎么,贺秋云,一个征西大将军的嫡次子便让你横起来了?敢拦王妃的路?可别忘了,某些人啊即便是圣旨赐婚人家都不要,你啊也得小心些,可别被退货了!”远-->>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