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和佛珠是大师做的布置,想要让厉鬼现出原形,当晚便能发作,结果谁也没想到,罗盘放在主卧的枕头下,姜画却没有在主卧休息,他一向和司徒偃明分床睡。
于是,在小区外的保姆车内等了一晚的大师和司徒夫妇,睁眼到亮,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师和弟子面面相觑。
司徒夫妇年纪大了,眼看无事,急忙询问大师为何,大师纠结半晌,咬牙道:“那厉鬼道行太高,七珠罗盘阵竟然困他不住,得另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他们谈论着,姜画却恰巧牵着阿淇从小区门口出现,他要送孩子去补课,这次换了学校后,阿淇英语有些跟不上,虽然司徒偃明说等到假期,他带全家出国旅游,孩子慢慢就会了,但姜画还是给报了班。
阿淇一脸天真地问姜画,“我前世也上过补习班吗?”
姜画哄他道:“是呀,你不好好学习,还被爹娘揍得屁股开花。”
阿淇缩了缩脖子,“知道了,我会用功的。”
事实上,前世的姜棋是姜画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三岁能诗,六岁就能把姜家的除魔刃用得虎虎生风,他躲在姜棋的壳子里,姜棋从未让他受过苦,才会把他养得天真又单纯。
后来,姜棋走了,他嫁了人,姜家遇上危机,那时他以为自己怀孕了,有所依仗,乞求司徒偃明出手帮一帮姜家。
司徒偃明有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呢?他记不清了……
从此再无姜家的消息,他独自被困在无极城主府中,像极了漂泊至此的落叶。
阿淇曾问姜画,为什么一直不答应司徒偃明的求爱?他觉得司徒偃明作为伴侣还算不错,姜画心想,也许正因为经过前世,他总害怕做出错误的决定,导致自己身陷囹圄,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他揉了揉阿淇的头发,一大一小走在街道上,阿淇背着书包,紧紧牵住他的手。
青年个子高挑,穿着学院制服的模样十分修长好看,他的头发柔顺地束在脑后,目光纤倦,嘴角的笑容含蓄又狡黠,孩子则乖巧地说着讨喜的话,脸上再不会流露出孤僻与寂寞。
司徒夫妇隔着保姆车的车窗,绷紧的心弦瞬间就被击溃。
还记得司徒偃明十八岁生日,他们也像昨夜那般心力交瘁。
他们理解不了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连血都变成了冷的,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一丁点人气——这名鬼青年就是儿子的执念,他们会不会把儿子唯一对人世的眷恋也夺走呢?
“这事……”司徒夫人的声音说到一般忽然坚定起来,“这事……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司徒老总又出来和稀泥道:“唉呀,我就说孩子喜欢随他去!”
他们到底见过不少世面,总觉得青年不像大师口中说得那般十恶不赦,明明牵着孩子的时候神情可温柔了。
司徒夫人捶了丈夫胸口几下,哽咽着,“我担心啊……人鬼殊途,他怎么能这么叛逆!”
“别哭别哭。”司徒老总尴尬道:“如今已成定局,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大师解释吧。”
说完,司徒夫人这才发现,大师早已经被气得直念佛,没有拂袖而去,只是怕贸然下车会被那厉鬼察觉。
她满怀歉意,又不得不妥协于现实,“大师,我们这桩案子就算了,费用依然会结算给您,辛苦您跑一趟……我们不做了。”
“出家人不在乎那身外之物。”大师沉着脸淡淡道,等厉鬼和小孩走得远了,他带着弟子自行下车,与司徒夫妇分道扬镳。
大师没有放弃捉鬼,只不过他没有与脑子发昏的俗世中人解释的必要,且胸中憋着一口闷气,那对夫妻从头至尾只想以自己的意志控制他们捉鬼人,既然是鬼,岂有放过之理!
面对驱逐厉鬼,还人间净土的铁律,哪怕没有作法的钱,他也不会退却!
司徒夫妇请来了个头脑一根筋的棒槌,结果没能正常送走,这种人做事最出人意料,他选择在姜画将孩子送入补习班后动手!
司徒偃明没有跟随姜画一起出门,因为他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打算买只土鸡熬汤,但直到补习班放学,他的鸡汤熬得满屋飘香,很久都不见老婆孩子回家。
阿淇没有等到姜画,打电话到在家中久等的司徒偃明手机上,男人这才知道姜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