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体是这样迅速,姜画眼看他马上就要摔在沙滩上,至少摔个身首异处没有任何问题。
“司徒偃明!”姜画手指捏阵,眨眼间,他就使用瞬移之术拉住了男人的衣襟,他们一前一后减缓了坠落的速度,直到司徒偃明落进沙滩还往上弹了一下,他一把抱住姜画,一起在沙地上翻滚,笑道:“好玩吗?宝贝。”
姜画一巴掌拍开他,从沙滩上揭下一张具有回弹衰减力道效用的符纸。
搞了半天,跳伞和蹦床方案早就计划好了。
姜画沉声对司徒偃明道:“你好像很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司徒偃明摇头,可是眼神却不诚恳,作为一个有着数百年思想的老怪物,万物皆可玩,表面道貌岸然,胸有沟壑,实则恶劣又自私,喜欢刺激,喜欢游戏人间。他可能觉得自己对待心肝宝贝的姜画已经很温柔和善了。
姜画不知道是自己爱上的司徒偃明本性如此,还是这些年间男人变了很多。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事的他不懂得把疑问说出口,他还在学习怎么与人类相处,学习人类的思想和对生命的敬重。
至少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样……不对……”姜画握紧手指,他抬起头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司徒先生,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很贵重吗?”他顿了顿道:“你现在的父母对你百般纵容,是因为他们爱你,如果你随意放任自己的生死,真的对得起这些爱你的人吗?”
“可我做了万一出现意外需要的补救措施。”司徒偃明道,“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玩了。”
姜画低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你拿性命威胁我,我承认在意你,会想要拼尽一切救你,但那又怎样呢?”他的眸中有淡光在闪动,“我们不仅生死相隔,连心也离得越来越远,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你可能也不再了解我……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等待我百年是你最大的错误。”
司徒偃明望着他,半晌幽幽道:“我就知道你爱的只有我的脸,其他的都是借口。”
姜画:“?”
是这样吗?他对自己灵魂发问。
虽然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但男人真是气坏了,他气得饭都吃不下,给姜画煮海鲜汤的时候,一边调味一边冷笑,剥虾壳更是直接手起刀落,唰唰剁得石板崩出裂痕。
姜画捧到食物碗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但司徒偃明已经彻底自闭,蹲在角落里挖贝壳,口中嘟囔着什么“不负责任”、“喜新厌旧”、“见色起意”等话。
一见钟情算见色起意吗?
姜画回想自己最初爱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中逐渐收回了竖起的硬刺,人会变,如果仅靠某些举动就断定一个人任性,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等到他抗拒的态度有所放软,司徒偃明已经摸出镜子和刀片打理起冒头的胡茬,看来还是十分珍惜自己的这块金字招牌。
他的眉生得浓,像峰峦,眼窝深,显得鼻梁高挺,脸部轮廓硬朗却不突兀,他仔细地沿着镜子里的下颌修整,完事后似乎还打算问一问姜画的意见。
不过他马上想到两人正在冷战,又憋住了,只给姜画一个怨气深重的眼神。
除了见色起意时一往无前,向来情感迟钝的姜画吃完饭,洗了碗,坐上两棵椰树中间的吊床看书,他没有注意,身旁的草丛里,一头身披鳞甲流着涎水的巨兽慢慢探出身来。
司徒偃明设下的困兽阵没有起效,他还在纠结姜画是喜欢自己的脸更多,还是喜欢那个该死的小白脸萧柳更多,结果就在他下意识偷看姜画的时候,愕然发现危险迫近,大喊了一声,“——小心!”
姜画极为敏捷地从吊床上翻身而下,但鳄鱼还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只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拉扯的疼痛感袭来,再看远处,司徒偃明的身影消失了。
咸水魔鳄口中取而代之的却是司徒偃明的手臂,他们一起在沙地上厮打了半周圈,司徒偃明半张脸上浴血,直接顶着尖牙徒手伸进鳄鱼的腹腔,“定——!”
下一刻,这头巨型鳄鱼忽然动作停滞,一动不动。
司徒偃明掰开它的大口,面无表情地将血肉淋漓的手臂抽了回来。
虽然困兽阵失效,但是他在姜画的衣包里偷偷放了一只替身纸人,如果姜画有危险,那么他会替他受伤流血。
姜画说他不够珍惜生命,确实没有说错,他活了三百年早看透了,但他现在愿意好好活着,保持这具躯壳的康健,只有这样,当姜画需要他的时候,他的血肉之躯才会更有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