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签发的申杀令完全不符合精怪协会的规定。”司徒偃明眼中闪过狠意,“敢拿姜画威胁我,即使把这些鬼全杀了,想必你们也没什么话说。”
邵然道:“我还在等协会理事的调查,你和张家牵连甚深,贸然出手以后恐怕解释不清。”
司徒偃明手心聚拢一层又一层的道光,先是包裹住最重要的盒子,再凶狠地扩张开来,仿佛迫不及待吞噬一切。
“如果不阻止,姜画就有可能被直接送入地府,我只怕连给他烧纸都找不到地方,如果要怪,就怪这群怨鬼,招惹谁不好?不知道我司徒偃明的心肝不能碰的么?”
“他们身上可能确实存在冤情。”邵然看到手机来信,“精怪协会已经在追溯这些怨魂的生平,如果能够拿到命书八字……”
“来不及了,鬼门马上就要大开。”司徒偃明踏上屋顶边缘,高大的身躯背风一跃,声音冰冷道:“如果张家真有人行为不端,不用洗冤书,我亲自送人下去陪葬!”
他的话语落下,化作道光直直蹿向夜行队伍前方的鸾车!
电光火石间,和小伙伴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姜画终于与司徒偃明会面。
“哐——!”
男人一脚踏在鸾车顶上,如一柄插入心脏的利刃,车架轰然落地,道光在他身上一层一层包裹,燃烧成了一团火,见到他犹如神降,周围众鬼按理来说都该惊叫着四散开来,可是陷入夜行的仪式中,他们皆已失去神智,只是呆呆地不停尝试重新将车架抬起。
鬼影向他行礼道:“司徒大人,我等无意惊扰,还望您能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的前提,是不要挑衅我的底线。”司徒偃明冷着冰霜一般的面孔,低头看向眼泪汪汪的姜画,姜画先去剧烈反抗,试图打破结界无果,流了些许汗水,苍白的脸颊上沾着几缕凌乱发丝,扑闪的杏眼中满是惊慌。
男人心疼得够呛,他才离开了不到三个小时!
“阿画,结界只能从里面破开,办法我教你。”司徒偃明单手在半空捏了一个诀,他相信以姜画的资质可以瞬间复刻他的咒术,金色的光晕像是水流的波纹一圈一圈环着他荡漾——
“不——!”鬼影大喊着冲上前打断,他化出手中钢刀,直直向着司徒偃明头顶劈下。
面对强硬的一击,司徒偃明眼神漠然,手中字诀金光没有任何变化,还在解咒的过程中不曾散开,“破!”
鬼影的刀刃劈砍在他换过骨灰盒位置格挡的左手腕上,只听先是尖利脆响,随后车辙不堪重负地断裂!
姜画等人惊叫了一声。
鸾车倾斜,司徒偃明稳住身形,白刃的刀尖失力飞出,虽然施加了鬼术的利器已经切开他的皮肉,却最后卡在他坚不可摧的骨骼中,他还稳稳地捧着那个古朴厚重的盒子!
与他行动同时,姜画手中也开始重复解咒的法术,字诀在封塑着结界的简易木架车鸾中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就是现在!破——!”结界登时碎成片片光斑。
鬼影双眼猩红又充满畏惧。
司徒偃明反手握住刀柄,直接借力反打,将鬼影摔出几十米远的距离,他将手中的骨灰盒郑重地交给姜画,仿佛在做某种命定的交接仪式般,沉沉道:“抱好。”
他交出了他的心软,交出了他的不忍。
“嗯!”姜画一无所知地点头,完全不知道命运的写照已经睡在自己怀中。
下一秒,无所顾忌的司徒偃明与鬼影缠斗在了一块儿。
荆雨将岳灵的锁魂袋系在腰间,四周结界碎裂后,他一手抱住姜画的细腰,一手提着名剑梧吹,脚踏虚空跃向安全地带。
众鬼们哪能让祭品就这么溜走,全都一扑而上,激发出阴森森的鬼气。
荆雨半空中挥剑,用剑气逼退众鬼,他身为剑灵,对众鬼的魂体威胁实在有限,最后落在道路旁,依然有鬼向他们撕咬而来,这时,姜画赶忙从储物袋中掏出数百张灭祛符喊道:“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鬼影向天空发出一声尖啸,终于,众鬼们的动作都停住了。
鸾车已毁,即使没有了送入十王殿的姜画,夜行也还要继续。
司徒偃明语若冰霜,对着呼出怨气的鬼影道:“还要继续吗?”
再死一次,可就魂飞魄散了。
鬼影心知自己没有和道门尊者商讨的余地,他缓缓平复沸腾的血液,悲苦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始至终,我们这群孤魂野鬼都只想要一个公道,张家缘何要把我们禁锢在锁魂袋中,乃至上百年,谁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些年过去,我们的血亲父母乃至兄弟姊妹都不得转世轮回,在黑暗中被迫睁着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徒偃明手中翻动桃木匕首道:“想要求一个明白可以,但你不该动姜画,他是我的人。”
正欲拿出画像解释的鬼影一噎,又重新把画像塞了回去,左右是说不清了,做不了鬼官也无妨,就是爬,他也会爬到阎王殿告状,他躬身行礼道:“还请阁下让路。”